电信诈骗案频发背后：民营虚拟运营商的真实生存图景国美极信通信营业厅
理性且建设性
这些年来，电信诈骗。。层出不穷，这并非虚拟运营商号段独有，在基础运营商号段也屡见不鲜。但两年试点期内，电信诈骗。。在虚拟运营商号段发生的比例更高，却是不争的事实。
8月21日，山东大学生徐玉玉遭遇电信诈骗身亡的消息，触动了人们愤怒的神经，一场针对17号段通讯号的舆论风暴随之而来，运营该段通讯号的虚拟运营商再一次进入公众视野。
对于大多数移动通信用户来说，虚拟运营商是一个陌生的概念，作为鼓励和引导民营资本进入电信业的一个新生事物，其深入到百姓的生活也不过两年前。
2013年5月，工信部发布《移动通信转售业务试点方案》，移动通信转售业务试点工作正式启动。同年12月，工信部向11家民营企业发放虚拟运营商试点牌照。随后，工信部又发放了四批牌照，共有41家虚拟运营商从此走上了。。民营移动通信运营之路。
按照工信部试点方案中的定义，所谓“虚拟运营商”，是指“从事移动通信转售业务”的高层渠道运营商，即以折扣价购买基础运营商的服务，利用自有渠道和打包解决方案转售给用户。“虚拟”意味着自己不建设或拥有基础通信设施。
17号段是三大基础运营商（。。移动、。。联通、。。电信）向虚拟运营商承包的移动通信号段。其中171号段属于。。联通，170号段分属三家公司：1700/1701/1702属于。。电信，1703/1705/1706属于。。移动，1704/1707/1708/1709属于。。联通。据。。信息通信研究院相关专家给出的最新数据，截至2016年8月底，。。移动转售用户数约为3500万户。
这些年来，电信诈骗。。层出不穷，这并非虚拟运营商号段独有，在基础运营商号段也屡见不鲜。但两年试点期内，电信诈骗。。在虚拟运营商号段发生的比例更高，却是不争的事实。
与防范电信诈骗密切相关的实名制推行也引发了广泛讨论。在接受《经济观察报》采访时，包括虚拟运营商在内的多数业内人士都认为，实名制执行不严，实名制存在种种漏洞，给违法犯罪活动留下了巨大的空间。
今年以来，工信部作为主管部门对虚拟运营商实名制落实情况进行了多轮督导检查，要求各运营商于2017年6月30日前完成移动通信用户实名制。针对徐昱宇。。，工信部8月27日表示，将把实名制落实情况作为虚拟运营商申请扩大业务范围、增加号码资源、发放正式经营牌照的否决事项。
但事实上，自2014年8月工信部公布首批虚拟运营商开展手机转售业务以来，手机开户实名制一直都是硬性要求。在实名制的硬约束下，为何电信诈骗依然层出不穷？
事情的另一面也值得深思。除了实名制的“紧缩魔咒”，还有虚拟运营商在抱怨运营困难。目前，41家虚拟运营商中，除了少数能实现微利外，有的在亏损中苦苦寻找出路，其余的则因为看不清方向，不敢轻易投入，继续观望。
虚拟运营商，这一由。。鼓励、引导民间资本进入电信业的新生事物，在短短两年间，已然成为诈骗滋生的温床。如今，随着徐昱宇案的发生，。。虚拟运营商的生存环境再度发生改变。
虚拟运营商共享通信创始人兼CEO蒋志祥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山东电信诈骗案发生后，我们好几个企业客户都跟我说，对以后的合作有些犹豫，原因很简单，不想因为用的是17段号码，被外人一眼就看出是诈骗分子。”
首批获得虚拟运营商牌照的巴士在线副总裁宋红生表示，“虚拟运营商单纯依靠手机转售业务盈利难度太大，没有价格谈判权，大部分虚拟运营商只能寻找低端用户市场。加之虚拟运营商在通信运营经验和基础设施方面的差距，导致垃圾短信、诈骗电话层出不穷，进而进一步压低17号段的口碑，形成恶性循环。”
为什么这些地区受灾最为严重？
徐昱昱的离世，让备受争议的171号码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8月25日，运营涉案电话号码的虚拟运营商元特通信在其官方网站发布声明称：“涉案号码经核实确为本公司运营号码，但该号码实名登记信息完整，并已按照国家相关法律法规通过实名制开卡流程完成用户注册。本公司已客观、完整地保存了该号码的所有信息作为证据。”
然而，尽管该公司表示，涉案号码已实名登记，但该号码的登记人是否是警方宣布逮捕的犯罪嫌疑人之一，仍是一个谜。8月31日，元特通信市场部负责人对《经济观察报》表示：“公司已将涉案号码的相关信息保存并上报上级部门，为了保护用户信息，不能对外公开。”
引发徐玉玉悲剧的电话号码，仅仅是工信部半年内关停的14万个号码中的一个。据工信部网站报道，自2015年11月至2016年4月底，工信部已组织电信企业快速关停了14万多个涉及通讯信息诈骗等犯罪的电话号码。在这14万个关停的电话号码中，来自三大电信运营商的号码有85189个，占三大电信运营商总用户的0.0085%；来自虚拟运营商的号码虽然只有60202个，但也占到虚拟运营商总用户的0.3%。
工信部公布的数据显示，2015年11月至2016年4月，工信部关停的6万多个虚拟运营商号码中，涉及元特通信的号码为23280个，此外还有共享通信的号码8875个、迪信通的号码8804个、蜗牛移动的号码5339个、巴士在线的号码4132个。
把虚拟运营商称为电信诈骗的“重灾区”似乎并不为过。但自工信部公布首批虚拟运营商试点企业以来，为防止利用电信手段从事违法犯罪活动，手机号码实名制就成为一项强制性规定。也就是说，自2014年8月首批虚拟运营商开展手机转售业务时，手机开户实名制就一直是强制性要求。
不过，一位虚拟运营商高层向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行业内规模比较大的虚拟运营商，更多的是依靠线下的方式发展，这种线下的发展方式，特别是在社交渠道，很容易因为利益驱动而放松实名认证，这在虚拟运营商试点初期尤其明显。”
目前，全国41家虚拟运营商中，包括元特电信在内的39家虚拟运营商开展了手机转售业务，其中规模最大的虚拟运营商客户数超过600万。据元特电信市场部负责人介绍，截至今年6月30日，元特电信虚拟运营商业务累计在线用户数345万户，以线下客户为主，线上客户为辅。
该负责人告诉经济观察报，渠道方面，元特通信虚拟业务的发展是从线上线下拓展同时进行，而线下渠道拓展的速度相对较快，因为“通过线下网点购卡，用户操作起来更容易，购买也更方便”。
事实上，即便是在虚拟运营商试点两年后的2016年，相关排查结果依然不容乐观。今年7月，针对新网民实名登记问题，工信部网络安全管理局对26家转售企业的109个营销网点进行了随机暗访。暗访结果发现，37个网点存在违规行为，违规率为33.9%。其中，暗访实体营销网点50个，发现违法网点13个，违规率为26.0%；暗访网络营销网点59个，发现违法网点24个，违规率为40.7%。 此次暗访中，共享通讯、巴士在线、海航信息、贵阳浪马、手机世界、中兴视界、苏州蜗牛、国美吉信、苏宁互联网、银盛电子、爱世德、京东、鹏博士、元特通讯、连连科技等15家虚拟运营商在暗访中存在违规行为。
身份证读卡器是线下渠道实名认证的标配设备，用于开通手机账户时识别身份证信息真伪。通信世界全媒体近期的一项调查显示，2016年6月初至8月中旬，随机调查的131家虚拟运营商社交渠道合作门店中，仅有42家配备了身份证读卡器（其中53家门店销售了元特通信170卡）。
即便是开通率较低的线上渠道，也会遭遇执行层面的漏洞。“通常用户上传身份证信息照片后，运营商会进行身份信息审核，审核通过后，手机卡才会送到客户手中。客户收快递时，理论上应该有快递员‘验证’环节，但在操作层面，要让快递员（通常不是自营快递员）确认持卡人身份证信息是否一致并不容易，这个验证环节基本缺失。这也是整个行业的通病。”前述虚拟运营商高管告诉经济观察报。
除了管控不严，成本门槛低也是17号段诈骗猖獗的原因之一。业内人士表示，在手机市场极度饱和、没有其他明显优势的情况下，多数虚拟运营商只能采取低价策略吸引低端用户。相比基础运营商一张卡几十元的价格，虚拟运营商一张手机卡只要十几元甚至五元。
。。移动广东分公司渠道拓展业务负责人告诉经济观察报记者，目前市场上的电信诈骗手段多种多样，这里仅举一例：“有一种枕头大小的短信群发器，功能相当于一个卡槽，最多可以放上百张手机卡，这种设备可以向多张卡发送短信。每张手机卡套餐的短信包数量是有限制的，如果超过限制，费用就很高。同时，如果一张卡在单位时间内发送的短信过多，可能会被运营商检测到。因此，这种向多张卡发送短信的设备就应运而生了。”
上述负责人还表示，电信诈骗（包括短信诈骗）并非虚拟运营商独有，基础运营商也存在大量此类诈骗，但相较于基础运营商较高的使用成本以及相对成熟的实名认证制度，虚拟运营商号段确实容易成为电信诈骗的滋生地。
实名制安全漏洞
虽然实名制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防范电信诈骗，但虚拟运营商共享通信创始人兼CEO蒋志祥认为，实名认证操作上的巨大漏洞，已经让实名制几乎成为一个伪命题。“他们只是呼吁实名制，却没有人真正思考实名认证技术和模式的合理性。”
从工信部抽检结果来看，虚拟运营商实名登记率不低。今年7月，工信部网络安全局对部分虚拟运营商实名登记信息合规率进行了数据抽检，共抽样8家虚拟运营商。抽检结果显示，享通实名登记信息合规率为91.30%、话机天下95.48%、元特通信95.95%、迪信通96.46%、海航信息98.28%、苏州蜗牛99.53%、小米科技99.59%、伊索99.73%。
所谓“合规”，是指将登记的身份证信息与“全国公民身份证号查询服务中心”网上比对，如果都表明登记的身份证信息真实有效，即为合规。但在业内人士看来，这样的合规并不能等同于“安全”。
巴士在线副总裁宋红生向经济观察报解释道：“登记身份证信息为真实有效的身份证信息，并不。。身份证信息和开户用户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无法确保人与身份证是同一个人，这就给不法分子留下了操作的空间。从这个角度看，哪怕是100%实名制，也没有任何意义。”
事实上，实名制推行近两年，“浑水摸鱼”现象颇为普遍。所谓“浑水摸鱼”，就是指在实名认证的电话卡中，虽然有的已经用身份证认证过，但在认证开始的时候，号码的使用者并不是身份证上的人，也就是人与身份证不一致。据此前媒体报道，这些卡有的是在购买前已经认证过的“黑卡”，用户只需从“黑卡”持有者那里购买（不一定是电话卡渠道商），有的则是持卡人用别人的身份证认证的号码。”
宋红生介绍，身份与身份证的融合一直是个未解决的难题，不仅是虚拟运营商，基础运营商也同样如此。不同之处在于，基础运营商实名制起步较早，经过多年严格规范的运营，执行情况相对更好。“虚拟运营商起步较晚，最早的也才开业两年。从最开始的提交身份证正反面，到后来的提交持身份证人照片，实名认证在工信部的监管下越来越严格。”宋红生告诉经济观察报。
批评实名制是“伪命题”的蒋志祥呼吁。。从长远公民信息安全的角度考虑建立身份证联动响应机制。这将从根本上解决人与身份证不一致的问题：“在这个制度下，每个人都会有一张‘身份证账单’，一个人用身份证信息去任何地方办卡，都要发短信给本人确认，只要刷身份证信息，都会有短信提示。”
耻辱
“山东电信诈骗案发生后，我们几个企业客户跟我说，对后续的合作有些犹豫，原因很简单，不想因为用了17段号码，被外人划上诈骗的标签。”蒋志祥说。
蒋志祥就职于共享通信，该公司是业内最大的虚拟运营商之一，拥有约600万用户，其中企业客户是其核心用户群。他表示，公司针对企业客户开发的通信解决方案颇受欢迎。但现在，在电信诈骗案引发的舆论风暴下，这家虚拟运营商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电信诈骗案让整个虚拟运营商行业蒙羞。
。。信息通信研究院专家向《经济观察报》提供的数据表明，截至2016年8月底，我国虚拟运营商用户数已达3500万。蒋志祥说：“说这3500万用户都是骗子，对少数不法分子之外的几千万用户不公平，对整个虚拟运营商行业也不公平。不能因为一个诈骗案件就谴责整个虚拟运营商行业。”
蒋志祥向经济观察报表达了虚拟运营商面对诈骗的困境：“目前虚拟运营商急需一些基础资源和能力，比如大数据接入、SIM卡认证、SIM卡定位服务、定向流量（用于指定产品的流量套餐）等。这些基础资源和能力是制约虚拟运营商发展的关键因素，也与虚拟运营商反电信诈骗能力不足息息相关。但在目前情况下，虚拟运营商没有能力向基础运营商要这些资源和能力。”
蒋志祥认为，相比基础运营商，虚拟运营商虽然规模有限、成立时间较短，但民营企业内在的创新能力，意味着虚拟运营商依然拥有较强的成长性，一些规模较大的虚拟运营商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布局。“作为基础运营商，本能地不希望看到虚拟运营商的实力壮大。”蒋志祥说。
不过，。。信息通信研究院一位专家对经济观察报表示，“向虚拟运营商提供基础能力，并不是技术层面能够轻易实现的事情，部分资源的获取会涉及到基础运营商的系统改造，需要对现网进行较大的调整，客观上难度较大。主观上这种改造投入较大，而且作为高层代理，虚拟运营商能给基础运营商带来的收益目前非常有限，基础运营商也没有动力去做这样的事情。”
与此同时，除了合作，基础运营商与虚拟运营商之间的竞争也始终存在。上述信通院专家表示，“基础运营商一方面希望通过虚拟运营商拓展市场，但另一方面又不能超出自己的预算去‘买单’虚拟运营商。归根结底，一切结果都是以自身利益为出发点。”
该专家表示，以打击电信诈骗为例，虚拟运营商由于资源有限，在查处电信诈骗案件中也受到一定限制，但这并非完全不可能。一般来说，虚拟运营商为了管理用户，联通会在半小时内将通讯数据传送给虚拟运营商。当然，也不排除数据传送不及时的情况。如果虚拟运营商发现用户行为异常，可以自行关闭异常号码。”
流浪
一向乐观的蒋志祥此时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焦虑：“主流虚拟运营商的命运，就看他们能不能撑到今年年底，几百万的用户，他们每个月要投入几千万，包括大量补贴来抢客。如果后续没有监管，没有行业内的政策、说法，舆论还是压倒性地反对虚拟运营商，那我们就只能等死。”
据今年年初统计，在正式公布数字的39家虚拟运营商中，排名前十的公司约占全部转售用户的86%。蒋志祥告诉《经济观察报》，目前，除了用户量相对较大的虚拟运营商外，其余大部分都没有真正投入，基本处于观望状态。
近年来，全球虚拟运营商业务保持高速增长，在该业务发展17年的英国，移动转售用户渗透率已达12%，发展历史14年的日本为8%，发展历史5年的韩国为6%，而刚试点两年的。。，渗透率才刚过2%。但在宋红生看来，虚拟运营商行业已经陷入恶性循环，难以自拔。
宋红生告诉经济观察报，目前这几十家虚拟运营商中，能够盈利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家，事实上基本没有什么利润空间可言。作为通信领域的“高级代理商”，虚拟运营商和传统代理商不一样，他们不仅是基础运营商的销售渠道，更是基础运营商平等的竞争对手。从设计自己的产品到品牌打造，从基础IT设施到建立整个营销渠道和售后体系，虚拟运营商都要自己做，再加上前期的推广，成本投入巨大。目前，随着基础运营商资费的不断下调，虚拟运营商能拿到的批发价，已经不具备价格优势了。
。。移动广东分公司渠道拓展业务负责人证实了宋红生的说法。该负责人告诉《经济观察报》，即便在广东等手机转售业务相对好的地区，情况也不容乐观：“几家虚拟运营商都在亏损，只有一家主打海外华人市场的虚拟运营商盈利情况还不错。三大运营商的市场价格一直在下滑，虚拟运营商抢占主流市场难度太大，只好进军小众市场。”“目前，41家虚拟运营商对手机转售业务的考量各不相同，有的拼尽全力扩大规模，有的在考虑观望，还有的只是跟风。”宋红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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