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除了“四大文明”,东方世界还孕育了这一古老文明
第3章 迦勒底—亚述文明
苏美尔—阿卡德文明
从历史开始发展的时候,居民们活动的中心土地就一直孕育着文明。比如,埃及的土地上曾孕育出后新石器时代文明。而迦勒底和伊拉姆也是一样,有着光辉灿烂的文明,产生出强大的国家。
最近,勒格伦氏解读了该地发掘出的泥版文字。在此基础上进行研究,我们不难发现迦勒底的历史发展走向。在开端时,即约公元前第四千年期的中叶,这块土地就分裂成两个部分,在苏美尔和阿卡德两地,孕育着两个不同的民族及相异的语种。苏美尔地区生活着苏马连民族,他们使用苏马连语;阿卡德地区生活着闪族[1](赛姆族),他们使用闪族语(赛姆语)。
在迦勒底南部的城市,如吾珥、拉伽什等处,生活着使用苏马连语的人们。这种语言十分特殊,其性质与闪族语截然不同。根据所发掘出的薄浮雕文物来看,苏马连民族具有独特的形象。通常,他们都有圆形且略短的头颅和被剃光的头顶,还有令人印象深刻的鹰钩鼻和干净整洁的面庞。众所周知,象形文字发展到程式化阶段产生了楔形文字。而根据研究者推测,楔形文字的产生与苏马连语密不可分。正是在迦勒底地区,这个民族的语言体系导致了一种文字的创生。
□苏美尔人塑像
相应地,在迦勒底北部的城市,如基什、阿卡德和巴比伦等处,生活着使用赛姆语的人们。同样,这些居民的外貌特征,也能从所发掘出的薄浮雕文物中看出。阿卡德地区生活着的赛姆族居民,没有剃发和剃须的习惯。从侧面来看,他们的头部形状略有凹陷。相较苏马连民族的鹰钩鼻来说,赛姆族人的鼻子直挺,鼻端比较圆平。
虽然苏美尔和阿卡德两个地区的。。界限分明,但在历史发展的初期,两地文明便已是水乳交融、不可分割。实质上,迦勒底文明已然是混合起来的“苏美尔—阿卡德文明”。(在很久以前,这两个民族就已经供奉着共同的多神教,有着相类似的信仰。)就算仔细追溯,也很难分得清楚某种文明的构成因素是否为某地特有的,特别是在信仰和文字两方面。而楔形文字,不仅在苏马连人的范围内使用,赛姆人这一整体在交流中也会使用。
在地理位置方面,迦勒底与伊拉姆毗邻。同样,在文明的演进和发展方面,我们不难发现二者的过程也大概相同。但在此基础上,迦勒底始终没有失去自己的特色。伊拉姆的文明发展我们在前文已经叙述过,此处不再赘言。在迦勒底存在最早的后新石器时代的聚落,属于公元前第五千年期。那里遗留下来的古物,与苏萨Ⅰb期的遗迹相类似。而与苏萨Ⅱ期文明时间相当的,是最古老的苏美尔文明。其具体出现时间,约为公元前3500—前3100年。研究者还在苏萨地区发掘出一些雕像文物,其材质是整块沥青,风格古朴大方。其中的人物形象特色鲜明,颅顶呈圆形、鼻子如鹰嘴般呈钩状,与前面所说的苏美尔人十分类似。虽有这些人物特征方面的共同点,但是伊拉姆与迦勒底的居民们在语言方面迥然相异。今天研究者们解读出,伊拉姆地区最初流通使用的语言是安赞尼特语,这种语言与苏马连语和赛姆语有明显的不同之处。
迦勒底地区的政权布局也具有特色。在苏美尔人和赛姆人分布的地区,每一个城市都有一位诸侯,被称为“帕帖西”。这位诸侯,同时也是当地神祇的最高祭司。不同的神祇,对应掌管着不同的自然力量。比如天神阿努、地神恩利尔、风暴之神阿达德、水神埃阿、月神辛、日神沙马什和木星神玛尔都克。除此之外,还有寄托人们美好期望的伊什塔尔,她是。。丰饶与战争的女神。在居民们的信仰中,这些不同的神祇都富有神秘色彩,有着天文上的性格。所以在迦勒底社会中,人们大多注重对星宿的研究,天文与占星被看作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为此,迦勒底人付出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建造了神庙观测台。这种最后成型的砖类建筑,是阶层式的方尖塔,整体高度按照惯例可达到七级。
苏美尔和阿卡德两地人民富有智慧,有善于开发肥沃土地的潜力,所以整体而言当地十分富裕。根据发掘出的泥版文物上的楔形文字,我们可以解读出许多这方面的信息。从历史的黎明时期开始,迦勒底就开始走上了与埃及类似的轨迹。最明显的是人民在国王的命令下,大力开发土地。除此之外,王国的统治者们将水利建设视为主要职责之一,积极发动民众开凿、维护并灌溉沟渠。有了举国同心的开发与建设,迦勒底的农业发展迅速,如同繁花盛开的百花园。经历过这一时期的人们也对此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认为那里是最传统的“地上天堂”。
世界万物都是充满联系的,一个地区农业的发展必然会促进手工业的繁荣。在迦勒底地区,工匠们在奢华品的艺术设计方面表现出了极高的水平。他们极富创造力,用炉火纯青的技巧制作出许多精品,比如色彩鲜艳的毛织品、瑰丽华贵的绒毡和精致美观的家具。除此之外,迦勒底地区出产的黄金工艺品,更是令整个东方世界倾心,纷纷求购。同时,为了最大程度地推销出这些产品,迦勒底地区的商人们更是不辞辛劳、呕心沥血。他们循着幼发拉底河与沙漠的方向,将货品运往更远的地方,如阿美尼亚和卡帕多西亚的群山,甚至到达叙利亚的海岸。随着精美货物一同输出的,还有楔形文字。邻近的各个民族,都受到了迦勒底地区语言的影响,学会了使用这种拿钉子形铁器在黏土板上刻画的文字。在那个时代,迦勒底地区的居民是十分特殊的民族。在当时的亚洲,他们是唯一拥有一套完整文化的群体。从公元前第三千年期开始,迦勒底文明在西亚的文化发展进程中,就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这种角色的重要性,与古希腊文化对希腊—罗马时代的意义相当。直到公元前4世纪,这一既定格局才发生了变化。在阿玛那和菩伽兹—科伊地区,人们发掘出了泥版文物。经过仔细研究,可以经由这些文物推测出公元前14世纪时的文明发展状态。那时,迦勒底的(.....涉及敏感内容网站自动屏蔽.....)官承担着重要的职责。他们要帮助米坦尼的国王、喜特人的君主和迦南人的王侯,甚至埃及十八王朝的法老们,实现彼此间的交流。
公元1927—1928年,赫尔和武利两氏的英美考察团在吾珥(即帖尔—埃尔—木迦耶)及其附近的帖尔—埃尔—乌巴德两地展开研究工作。他们在这些地区仔细勘察,发现了迦勒底文明中最古老的历史遗迹。这些文物有一部分属于吾珥第一王朝,即约公元前3100—前2800年;有一部分属于第一王朝以前的时期,暂定其年代为约公元前3500—前3200年。苏马连人所创造的文化,大多浓缩在这些珍稀的文物中。比如冻石、雪花岩材质的瓶,它们的式样和形制与王朝时期前的埃及文物类似;有舒伯—阿德女王用来装饰头发的珍贵黄金首饰;有光彩夺目的公牛头像等雕刻,细节处精美绝伦,以黄金为头、琉璃为须;有别出心裁的彩色石镶嵌作品,较为特别的是一幅镶有动物贡品的盛宴图;还有一些石灰岩材质的浮雕,其中一幅与战争主题有关,描绘了由驴子或半驴半“格力芬”(鹰首狮身的神话怪物)的动物拉着的战车,上面有苏美尔人型的人物。
看着这些精美的艺术品,人们难免会发出惊叹。这些来自于公元前3100年或更早时期的作品,展示出高度的创意价值与审美水准。武利氏发掘出的物品中,有许多令人赞赏的杰作。例如,有一种镶嵌贝壳的平板,常作为棋戏之用。整体表现手法十分写实,成为影响后代的传统题材,如相向而对的两只动物,有像人一样立起上身撕咬猎物的狮子,被撕咬的鹿同样以后足立地;还有成对的牛或鹿类动物,用纹章上的姿势分别矗立在“生命树”两旁。这些图像惟妙惟肖,极其传神,向我们描绘了美索不达米亚文明那历经30个世纪的发展进程。这样的例子,我们还能举出很多。比如,在一架精美竖琴的前面板上,有一幅贝壳镶嵌画。画中的主题是英雄吉尔伽美什[2]在与两头熊牛搏杀,可见在那时这个传说已经有所传播。又比如,一些拟人化的动物图像,赋予了走兽以人类特有的属性和感情。纵观埃及文明的发展历程,这种新奇的艺术风格在较晚的年代才出现。直到遥远的四千年之后,我们才在日本画家鸟羽僧正氏的笔下,再次看到如人一般神奇的动物。那些用后腿站立的狮子、豺狼和熊不是面目狰狞,反而拿着食物或者演奏着竖琴,展现出别样的幽默风趣。
此外,迦勒底文明的艺术价值还存有更好的例证。在被称为“标准”墓葬的一处遗迹中,有一幅堪称是史诗级图景的画卷。这幅画卷的精妙之处,在于它并非只有一幅画,而是由各自有序的组画构成的。譬如,在一幅画中描绘了前进中的战车,上面承载着御者和长枪手,他们英勇作战将敌人打败,使其摔倒在马蹄之下;之后的画作中,威严的君王身边站着诸多扈从,他的身后停放着战车,身前是狼狈跪下的战俘;得胜归来之后,国君和廷臣们用庄严的礼仪,奉上美酒感谢神祇的庇佑;之后的图画则是在欢庆时,乐师与舞者们的行列;最后的场景是得胜的君主检阅收获的战利品,多以家畜和包裹、物品为主。这种画卷气势恢宏、场景多变,笔触大气兼具细腻。苏马连人创作的这类艺术作品,是“史诗级场面”的古代原型。一直到20个世纪之后,亚述文化中的浮雕才让我们重新领略这种作品的震撼力。最为典型的是亚述诸王的纪胜石刻,其所属时间约为公元前7世纪。看着亚述的浮雕石刻文物,我们应该想到苏马连文化中的史诗级场面原型。尤其是当我们面对着萨尔恭王时代[3]的动物雕像时,看着这些写实风格的艺术品,一定会想起吾珥遗址中被武利氏发掘的文物残片。比如,舒伯—阿德女王墓葬中的银质母牛头像,和另外一具由黄金和琉璃打造而成的公牛头像。而且,这二者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我们在前文中提到过,母牛头像附近有一把竖琴。而公牛头像的摆放位置,就在竖琴的前方。如果我们认真仔细地观察,就能在这些头像中看出动物雕刻的原则。不管是迦勒底—亚述的雕像,还是阿契美尼德和萨珊王朝[4]的雕像,都有着强烈的现实主义风格。具体而言,这些头像用粗犷的美和雄劲刚健的精神,体现出专制。。的意象特征。苏美尔—阿卡德文明表现出的现实主义风格随着后期进入有史时代,会发展成一整套清晰的体系,且具有古典主义的因袭方式。据此,我们还可以提出进一步的疑问。这种程式化的趋势,是否会让文明的发展失去自然生成的趣味?还有人们常说的“穆斯林式枯燥乏味”,是否在汉谟拉比时代之前就已经出现了?
纵观历史,艺术风格的发展就如长河流淌一般,在上游便能窥探到下游的趋势。女王舒伯—阿德的墓葬是极为重要的一处遗迹,曾出土过一件能预示高加索和草原地区艺术风格的文物。这件文物是用来约束缰绳的用具,奇特之处在于其顶端有一驴形的雕刻。这种用动物形象装饰日常用具的特点,在高加索和草原地区的文物中也能看出来。比如缀着青铜饰件的挽具和灯台,上面就有鹿形的装饰。
在那个遥远的时代,中、近东的美学法则就已经完全构成了。事实上,我们的观察与研究并没有浮于表面,不仅仅是看到一个文明的发展过程,而且探索到了深层的规律与美感。这怎么能不让人感动呢?只要回想那个时代,就足够令人心潮澎湃。舒伯—阿德女王的坟墓属于吾珥第一王朝时期,约公元前3100年。而另一处遗迹,即吾珥第四号古墓,通常被称为“标准”墓葬。根据武利氏的考定,这座古墓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公元前3500年。
论及与上面两座墓葬同等年代的遗迹,我们会想到在迦勒底地区,属于苏美尔人时期基什城的古物。牛津大学和芝加哥田野博物馆曾共同派出成员组成考古队,其中有兰顿、马凯、瓦特林和彭尼曼等人。他们于1928—1929年发现这处遗迹,发掘出许多小件赤陶器。这些赤陶器有的是马拉战车形象,上面有御者;有的是彩色的苏美尔人头像;有的是一套多个的鹿类动物浮雕,都长着奇特的大角。这些形态各异的小件赤陶器,年代大约属于公元前3000年。但是在基什城遗迹的更深底层,还有更为古老的文化层。在探索过程中,我们能观察到一次似乎是由大洪水造成的文化中断,就像是《旧约·创世纪》中所提到的那样。在更为古老的文化层中,我们发掘了许多能够证明存在着先进文明的文物。较为典型的有两个例证,一是有着美观精致的花纹的铜质匕首柄,二是一些圆筒形的印章。根据瓦特林的考证和推断,铜质匕首柄属于约公元前3200年,而印章则属于约公元前3500年。往地底的更深处考察,还能发掘到后新石器时代的沉积层。瓦特林推断,这处沉积层的年代属于约公元前4000年。
在泰罗地区,曾存在着古代苏美尔人的拉伽什城。在此处,我们发现了同样属于迦勒底文明的遗物。在这些文物中,不乏历史久远、意义重大的作品。其中年代最为悠久的文物,是一块又小又轻薄的浮雕,属于约公元前3000年。它被称为“羽饰人”,现收藏于巴黎卢浮宫中。很明显,这个人像浮雕有着苏美尔人的体貌特征。就像我们前面所说的那样,它有着鹰嘴一般立体弯曲的鼻子,和剃须后整洁的面庞。在穿着方面,人像上身是赤裸的,似乎是遵照某种宗教的礼节或仪式规定,下身则穿着长裙。卢浮宫中还收藏着另一面石灰岩板,上面的人物与“羽饰人”雕像,在类型和式样方面相同。而且,它们都属于公元前3000年左右的年代。在这块石灰岩板上,雕刻着拉伽什城中的“帕帖西”——乌尔—尼那及其家人。前文曾提到,“帕帖西”是城中的诸侯。这群人的面貌形象,同样符合苏美尔人的特征。他们都剃发光头,面庞光洁,也有类似的五官。而最为突出、让人一眼辨认出的,就是那干净的脸庞。在古城的遗迹中,还有更加值得注意的文物——兀鹰碑。为了庆贺与敌国城邦战争的胜利,拉伽什国君伊安纳顿下令建造了这座纪念碑。就历史间隔而言,伊安纳顿与乌尔—尼那隔代,是之后上任的“帕帖西”。在兀鹰碑的正面和背面,都有大气磅礴的浮雕。具体来说,碑的正面刻画了伊安纳顿率领部下对抗敌人的情形,在细节方面表现得尤其动人。君主与士兵们的外貌都符合苏美尔人的特征,他们为了防御敌人都佩戴着头盔。伊安纳顿一手拿着长枪,一手拿着弯刀,表现出对抗敌军的勇气和决心。士兵们也有条不紊列成密集的方阵,各自手里都拿着长枪和盾牌,时刻准备应对敌人的进攻。远方有许多倒在地上的敌军尸体,正无比凄凉地被兀鹰啄食着。君主的英武、士兵的齐心协力,以及战争的残酷都被表现出来。而在碑的背面,刻画着拉伽什的神祇形象。他一手拿着。。权威的权杖,另一边手中握着一只展翅雄鹰。这只雄鹰的头部是狮子的形象,它看守着被束缚在网内的战败俘虏。
这座闻名于世的兀鹰碑,绝佳地展示了苏美尔人所创作雕刻作品的风格,既有浑厚大气、雄健强劲的精神,也不失勃勃生气。亚述—迦勒底的历史共有十五个世纪之久,这种艺术风格始终贯穿其中,堪称是其文明的遗产。最后列举的这件文物同样被收藏于巴黎卢浮宫中,是从恩帖米那的时代留存下来的。恩帖米那是伊安纳顿的孙子,同样是拉伽什的国君。这件文物是一个华丽的银瓶,其精巧之处在于瓶身上的雕刻。上面有四只长着狮子头颅的鹰,形态勇猛地擒着猎物——狮子、鹿和野山羊。而细细看去,这只长着四个狮头的神鹰擒获了狮子,而每一头狮子都咬着下一组画中的鹿或野羊的口鼻。学者波提叶氏曾在认真研究后指出,迦勒底人在如此古远的时代起,就已经制定出纹章式艺术和形体面面相对的原则。而且这种艺术风格和原则,自此便代代传承下来,经由喜特人、亚述人,和阿契美尼德朝、萨珊朝的波斯人,一直流传到了阿尔泰的各民族中。很明显能够看出,古代迦勒底人对怪物与人或兽类斗争题材的偏好。这种偏好影响深远,与后世的装饰题材具有密切的联系。从泰罗遗址发掘出的大量圆筒形印章来看,上面的图形大多与迦勒底人所偏好的设计题材相似,而且其构图都是对称的。可以想见,吉尔伽美什和怪人恩奇都的古史诗,深深启发了他们的创作灵感。在这些圆筒形印章上,除了有纹章式样的图形外,还有许多怪物的形象。有的是双头雄鹰,有的是牛身人面被称为“克鲁比姆”的怪物。这种形象在拉伽什和阿伽德时代就已定型,后来的亚述人则将其充分运用与发展。除此之外,还有长着双翼、蛇头蛇尾的龙,常常以站立的姿势出现,它的身体不仅雄壮而且布满鳞片,前腿如狮子一般健美,后腿像猛禽一样有力。这种龙的形象还见于其他文物之上,如卢浮宫里收藏的古底亚王的祭器。古代苏美尔人中的大师巨匠以其高水平的艺术作品,深刻影响了西亚、北亚和中亚的艺术发展进程。从萨珊王朝到西伯利亚,中间经历了高加索和南俄罗斯的过渡地区,这些地区的纺织品都有苏美尔风格的印迹。苏萨出土的圆筒形印章,属于约公元前3000年的时代,其上面也有着同类的未程式化的动物图案。我们能看到不同的图形,如狮子和熊牛的互斗,或是急速奔跑的熊牛,或是跳跃在半空中的鹿类野兽。这些图形都细致地刻画出兽类动作的流畅感,体现出一种活泼的现实主义风格。克里特岛的艺术品也有类似的风格,而亚述的艺术品却再没有过这样的设计。
时间继续推移,我们的视线便来到了下一个时代——阿伽德帝国。此时,艺术水平的发展又取得了很大进步。阿卡德地区生活着赛姆族人,他们当时主要的城市是阿伽德。城中的国王是老萨尔恭王,即“萨尔鲁—金努(意为真正的王)”或纳拉姆—辛。他的生卒年份约为公元前2875—前2712年,或约公元前2700—前2600年。老萨尔恭王在位时,征服了美索不达米亚全部的领土。阿伽德帝国是赛姆族人的第一个帝国,为后世留下了许多令人赞叹的艺术品。比如,现在被收藏在卢浮宫中的纳拉姆—辛胜利碑。碑上所刻画的景象,便与这位国王率兵征战的场面有关。他带领士兵攻打一处山地,当地的居民受到袭击并被屠杀。这块碑的表现手法充满粗犷豪放之风,让人联想到前文提及的兀鹰碑。但相较而言,纳拉姆—辛胜利碑进一步显示出了艺术家所用技法的自由奔放。而且,雕凿这块碑的能工巧匠也掌握了一定的人体解剖知识。比如图形中的国王是一个被夸大的超比例形象,举手投足间都是尊贵与英武的气质。他头戴着镶嵌有牛角状饰物的王冠,神气十足地站在高处,左手拿着长弓,右手提着尖头朝下的长枪。而跟随国王征战的士兵形象也被塑造得十分生动,其身体形态的线条极为流畅。他们身穿轻薄而接近透明的战裙登山,展示出的肌肉线条与动作很是美妙。在这方面更加刻画精准的,要数图画中战败者的形象了,也最值得我们细细品鉴。比如,被国王打倒并践踏在地的敌人;被抛掷到山底的尸体;逃跑失败转而向国王求饶的士兵;想要跪下躲闪迎面而来的长枪的士兵……这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充满了生命力,仿佛将一个战争故事娓娓道来。堪与之媲美的,当属爱琴海地区建筑上的“人字墙”了。另外,这块纳拉姆—辛胜利碑在构图方面的功力也可圈可点。尽管所刻画的人物众多,但是在场景安排和位置分布方面,却有种轻快可喜的效果。既没有过于繁重而令人眼花缭乱,也兼具审慎和美观的优点。
阿伽德王朝覆灭后,苏美尔人凭借吾珥王朝的力量重新取得霸权地位。公元前2475—前2358年,他们重新统治了美索不达米亚的全部领土。在这个时代,苏美尔人的艺术成就亦取得进步。我们所熟知的文物,主要来自一个小王侯的时代。在拉伽什古城,那时的统治者“帕帖西”叫作古底亚。他活跃在公元前2492年左右,但是。。地位并不突出,只能居于二流的位置。
在古底亚时代之前,迦勒底文明的雕刻作品风格略显拘谨,有失大气磅礴的风范。除了有些小雕像和陶器之外,也只是局限于石刻画和浅浮雕。到了古底亚时代,迦勒底人才摆脱了原来的风格,生出更大的格局。那样的情状仿佛一个决心冒险远航的水手,终于离开小河小溪,来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边。既然来到了理想中的环境,他就要开始奋斗,与周围的一切困难和阻碍相对抗。那喷薄而出的凌云壮志,一夕之间便产生出许多伟大的作品。我们能看到许多那个新时代的遗迹,比如现在被收藏在卢浮宫的古底亚权杖。在象征着地位和权威的权杖之上,雕刻有两头互相背对着的狮子,整体而言颇具有写实主义风格,与亚述的萨尔恭王时代的狮像有类似之处。还有一些精巧的小造像,由金属工匠们所制作。如在乌尔—保拉什地区发现的,属于古底亚前任统治者时代的一个铜质小神像。这个小造像塑造的人物是“预防之神”,细节之处的刻画尤为动人。这位“预防之神”不仅长着胡须,而且神情专注地跪在地上,正要将一颗钉子用力钉到地里去。我们能从侧面看到精致流畅的线条,从而感受到人物动作的优美和富有生命力的特色。这个小造像不仅能与亚述文明的作品相比,甚至与希腊的艺术品都不分伯仲。在古底亚时代所出的大批雕像中,还有一批闪绿岩材质的造像。它们被发掘出后,就从泰罗运到了巴黎卢浮宫收藏。其中最为精美的一座造像,刻画了古底亚的形象。这位君王交叉着双手端坐着,膝盖上还放着一部图样,其摹写内容正是他下令修建的建筑物。我们纵观所有刻画古底亚的造像,这些作品中的君王都穿着相同式样的衣物。他半披半穿着衣服,露出右边肩膀和手臂。这部分裸露着的身体,与纳拉姆—辛胜利碑有同样的刻画风格,对于肌肉的线条与其他细节的表现,都十分写实逼真。不同的是,古底亚时代的艺术家们采用了圆雕手法,使人体肌肉显得更加雄劲有力。甚至理应被衣服所遮盖的那部分人体,也能看出部分端倪,不会完全被掩蔽。我们看到塑像中具有运动感的大块肌肉,都会觉得那身躯似乎是有生命的,就在轻薄的衣物下活着一般。对比之下,后来亚述人所创作的艺术品明显有着不同风格。所以,尽管是描绘着同样的场景,亚述人与迦勒底人的表现手法是不同的。这样雄浑阔大的艺术手法,恰好弥补了迦勒底人略显短粗的外貌。虽然这种表现形式显得人物有些粗壮丰硕,但是也使画面有端庄凝重的感觉。这两种感觉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整体上产生了一种非比寻常的匀称雄健和结构有力的效果。艺术家们常常将造像的头部塑造成苏美尔人的式样,并为其穿戴上卷成一卷、类似于头巾一样的饰物。这些造像有着健壮雄伟的身体结构,让人想到古希腊艺术中的人物头像作品。此外,许多专门研究这些作品的学者也有自己的推断。比如,对于我们在这里谈到的作品,康特诺氏曾经指出:“它们的底蕴深厚,应该在不久之后就会发展到精纯洗练的更高境界,就像两千年后希腊人所拥有的文明一样。”这些艺术品。。着眼下的成就和良好的势头,显得意味悠远且颇有自信。并且如前文提到的那样,仿佛一个渴望远航的水手看到了梦寐以求的海洋,已然挣脱了过去视野的束缚,迫不及待奔向充满希望的旅途。但是纵观世界,任何事物的发展都不会一帆风顺。迦勒底人的命运并不能完全由自己掌握,尤其是当许多外族人入侵时,文明的发展势必会受到阻碍。
巴比伦文明[5]
历史的车轮滚滚驶来,无情地碾压过许多人的生命和时光。公元前2358年,来自东方的伊拉姆人和来自西方的亚摩利人入侵美索不达米亚的领土。苏美尔人最后一个帝国——吾珥王朝,迅速被外族人所消灭。翻云覆雨的变化之下,新的政权很快建立起来。在迦勒底的南部,伊拉姆人成立了本族的王朝秩序。而剩余的迦勒底北部,则沦入亚摩利人的势力掌控范围。亚摩利人是来自叙利亚的赛姆族人,他们选择将政权中心建立在巴比伦,作为迦勒底的首府。后来,亚摩利人的国王汉谟拉比率兵南下,几经奋战扫灭了伊拉姆王朝。自此,美索不达米亚全境的领土都掌握在了亚摩利人的手中。巴比伦帝国的历史,才由此拉开序幕。
帝国成立的短时间内,亚摩利人就迅速并入了阿卡德的世系。强大的适应力和包容力是奠定基业的基础,不管亚摩利人是纯种的赛姆族人,还是被赛姆族人所同化的民族,这都不会影响整个大局的发展。在那时的迦勒底地区,赛姆族人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对于古代的阿伽德诸位君王来说,汉谟拉比才是他们真正的继承者。在。。方面,汉谟拉比[6]表现出了极强的能力。他能游刃有余地统治整个帝国,并且下令编纂了法典来规整秩序。迄今为止,大名鼎鼎的汉谟拉比法典作为史料仍在流传,堪称是我们研究古迦勒底文明甚至古代文化的最好选择之一。
在汉谟拉比时代,人们同样习惯于继承传统进行文学创作。面对迦勒底地区前人们所留下的文化传统与文明成果,亚摩利人更加倾向于集成、编纂和保存这些思想宝藏。在那时,赛姆族人中的阿卡德人已经多于苏美尔人,这样的优势也会在文学方面反映出来。例如,古苏美尔的史诗大部分都被翻译成了赛姆文版本;而赛姆族的作品也会得到精心编辑处理,被收藏到皇家和寺院的图书馆中。所以在这个时代中,亚摩利人主要负责了保存迦勒底文学上的作品,为它的传承奠定了坚实基础。而在雅典的庇西特拉图及其继承者时代,荷马史诗终于成为了确定形式的作品,得以保存并继续流传后世。从对文学作品的保存和传承角度而言,这两个时代的贡献和意义是相同的。
在汉谟拉比时代,修正后的赛姆族版本的吉尔伽美什史诗也编订成功。这位苏美尔人的英雄人物——吉尔伽美什,是一位女神的儿子,得到了另一位女神伊什塔尔的爱慕。而他拒绝了这份感情,惹恼了伊什塔尔,因此遭到了她的报复。这些曲折的故事情节,与希腊神话中的赫克力士有些相似。同一时期所流传的故事还有许多,比如迦勒底人对开天辟地和大洪水的说法。这些雄伟的史诗有着恢宏盛大的情调,与《创世纪》的风格类似。同时我们也会发现,迦勒底人的诗歌和祈祷词有着抒情诗式的哀怨。他们所写的著名的《受难的正直人之诗》就有这样的哀怨色彩,与希伯来的《诗篇》的风格有相通之处。而且这首《受难的正直人之诗》与旧约中的《约伯记》极为相似,都以激烈粗暴的语气,表达出悲壮恢宏的色彩。在《约伯记》中刻画了这样的场景:凡人在他所信奉的神祇面前发出悲惨或者说是绝望的呼号。神祇的形象是善猜忌而且可怕的,所以相比之下凡人的形象就可怜多了。那些悲惨和绝望的呼号,和神祇统治所引发的人们那阴森丰富的幻想,还有提出道义问题的所有力量……这些方面都值得我们关注,它们体现了迦勒底人的才智与表现力,也确实是与《旧约》的内容有一定程度上的因缘。据此,我们能够发现迦勒底人的思想颇有人道主义色彩。这种思想在远古时期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对临近各族的文明发展和智慧演进产生了关键性的影响。而迦勒底人对其他民族的启发,并不仅仅局限于思想层面。比如,在装饰题材方面,他们的作品及其风格也具有深远的影响力。在后来的许多个世纪中,喜特人、亚述人、阿契美尼德朝和萨珊朝的波斯人等诸多民族的装饰美术发展都深受这些作品的启发。
喜特文明[7]
公元前1925年,随着汉谟拉比王朝的覆灭,巴比伦帝国也如夕阳西下,失去了所有伟大光辉。来自小亚细亚高原的喜特人入侵迦勒底,他们倾覆原有政权后造成了领土内的混乱局面。随后,居住在迦勒底东方山区的加喜特人占据了巴比伦城并建立政权。此后的5个多世纪里,即公元前1760—前1185年,这个政权始终统治着迦勒底。这一时期的巴比伦,仍旧保持着自身的文明成果,但是实际情况不容乐观。在异族人统治下的巴比伦遇到了许多限制,其艺术发展道路充满坎坷与阻碍。更糟糕的是,这个国家还陷入了。。上的困局。其整体实力的日渐衰微导致了埃及第十八王朝的法老们、喜特人和亚述人有机可乘——他们先后掌握了东方世界的霸权。
喜特人首次登上历史舞台,是在公元前20世纪。他们生活在安纳托利亚高原,以卡帕多西亚为中心,并将首都建立在哈图沙什(现在的菩伽兹—科伊)。喜特人有一个特殊之处,那就是他们由多个民族混合组成,并达成一个联盟。对于这个联盟的核心,有几种不同的猜想。一种说法认为其族群核心是亚洲人,即纯正的安纳托利亚人。另一说法则认为,族群核心与印欧民族的一个上层阶级有关。他们经由博斯普鲁斯海峡来到迦勒底地区,占据了比当地民众更高的地位。
文化在发展方面,也会受到这种迁徙的影响。具体而言,这些印欧民族的文明,不仅保留了本土的成分,而且吸纳和接收了迦勒底文明的元素。这样多种元素并存的特点,可以举出不同的例证来检验。比如,一部分喜特人的文章,尤其是摩崖上的铭文,是用一种特殊的象形文字刻写的。这种文字是他们本民族的字体,现代人还未完全解读出来。同时,喜特人也会使用楔形文字。而众所周知,楔形文字是源自于迦勒底人的文字体系。在德国考古团的考察过程中,他们在菩伽兹—科伊发现了一部刻写在泥版上的王室档案,所用字体为楔形文字,其中还夹杂着巴比伦的赛姆语。当时的整体环境中,赛姆语是较为正式的外交用语。除此之外,泥版上的档案中还有部分喜特联邦中的土语,目前尚不能完全识别。在宗教信仰方面,喜特人尊奉一位神祇,名为铁叔布。斧子与公牛是这位大神的象征物,所。。着的是雷雨和高山的力量。在喜特人的宗教中,还有一位伟大的女神,是希腊神母西贝丽的原型。
小亚细亚是喜特人稳固的立足点,他们不停壮大力量向外扩张。在占据了卡帕多西亚、旁图斯和一部分亚美尼亚及西里西亚的领土之后,喜特人开始统治弗里吉亚和吕底亚。从公元前20世纪开始,不满足于既有成就的喜特人,把目光转向了叙利亚的北部和美索不达米亚,逐渐将势力范围拓宽到这些地区。在公元前1925年,喜特人开始蜂拥而至入侵巴比伦。在攻陷这座城池后,他们又大肆劫掠,享受胜利的果实。公元前1370年,喜特人又征服了米坦尼帝国。这个庞大的帝国原本位于美索不达米亚的西北部,坐落在幼发拉底河的大回湾处。
在这个充满战火与硝烟的时期,喜特人的诸位君王也雄心勃发。他们的威严和势力范围不断向外延伸,从黑海和吕底亚扩张到了亚述边界。对国土以南方向,喜特人同样表现出勃勃野心。他们用武力手段使叙利亚北部地区的民众脱离了埃及的掌控,并开始渐渐树立主权。到了公元前1350年,喜特人正式掌握对叙利亚北部地区的宗主权。面对这样的形势,埃及人也做出了反抗。双方势力互相周旋,展开武力与智慧方面的博弈。公元前1295年,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二世在卡德什(即现在荷姆斯附近的帖尔—内比—门德)大败喜特人。局面似有好转,然而,这场胜利依然没有阻止喜特人的势力扩张。出于种种考虑,埃及仍然需要妥协,不得不将叙利亚的北部划分给喜特人,只剩下南部作为本国的管辖领土。而这次。。之后,喜特人同样开始转变发展的方向。公元前1279年,埃及人与喜特人经过商议后结为盟友。如此一来,强大的喜特帝国便建立起了稳固的政权,统治着美索不达米亚以西、叙利亚以北和小亚细亚地区。而后,我们发现喜特帝国的政权经历了历史洗礼,延续了几乎两个世纪。但与埃及命运相同的是,喜特人也遭到了航海民族的入侵。在公元前1229—前1192年间,除了有爱琴人和阿开雅人入侵之外,喜特帝国的西北方和东南方也同样遭受到侵犯。色雷斯—弗里吉亚人从西北方而来,夺取了小亚细亚的领地;亚述人从东南方而来,不断侵占着叙利亚北部和美索不达米亚西部的领地。早在公元前12世纪起,喜特人与亚述人的斗争就已经开始了。公元前1110年,亚述人在卡尔开密什第一次打败了喜特王国。虽然,那时喜特人所拥有的领土已然大大缩水,但他们没有放弃抗争的决心。约公元前1060年,喜特人从亚述人的掌控和统治中脱离。但这次抗争的成功并没有扭转局面,喜特王国的颓败趋势已经步入末路穷途。公元前850年和公元前715年,喜特人的政权前后两次覆灭,之后,永远变成了亚述帝国的一部分。
无论历史如何更迭,曾存在过的痕迹都不会被世人遗忘。公元前第14和第13世纪,喜特人在西亚建立的政权留下了浓墨重彩的印记。对于我们来说,走近这段历史是了解文明发展必须重视的史料。喜特帝国存在的整个时期中,与埃及政权一起掌握着东方世界的霸权。对于迦勒底的诸位现代君王来说,埃及人和喜特人是真正的继承者。同样,在文明发展的历史中,他们留下的印记也是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当加喜特诸位君王统治的巴比伦帝国陷入沉睡后,喜特人登上历史舞台,承续了文明发展的历程。其微妙之处在于,他们所创文明处在古代迦勒底文明和亚述文明中间,是衔接二者的最重要一环。
经过诸多考察与发掘的工序,历史学家们揭示出了喜特文明的独特之处。做出突出贡献的学者主要有德国研究员、捷克布拉格的赫罗兹尼氏和法国的波提叶氏与康特诺氏等。喜特文明的遗迹数量颇多,遍布东方各地,如卡帕多西亚地区的菩伽兹—科伊和雅西里—卡雅两处,利卡俄尼亚地区的伊布里兹,小亚美尼亚地区的马拉尼亚,幼发拉底河畔的卡尔开密什,和叙利亚—西里西亚边界的真吉尔里,等等。研究证明,虽然喜特文明受到了迦勒底文明的启发,但也有着自身的独到之处。发掘出的诸多文物,均能证明喜特人存在着很高水平的创作才能。例如,在建筑方面,迦勒底人常习惯用普通的砖构建整体,但不注重对柱子的设计和应用。而喜特人则对材质更为讲究,常用砖构筑上部,用石块构筑基底,并擅长应用和设计柱子。在建筑的整体设计中,喜特人常常在石质基础上竖立一根木质圆柱。这种风格逐渐流传,后被希腊的木锡南文化所采用。
□王者出猎浮雕,喜特人作品
在卡尔开密什地区,研究人员发掘出喜特的第二组文物。波提叶氏认为这些文物出现于公元前14世纪,并一脉相传到公元前9世纪。这一组中最为古老的浮雕,刻画着许多神灵和动物(如狮子、公牛和鹿)在一起时的图像。这件浮雕所表现出的艺术风格,与古代迦勒底艺术的特点较为相近。而且波提叶氏认为,如果将喜特艺术、迦勒底艺术和亚述艺术放在一起比较,风格更为相似的是前两者。在第二组文物中,我们也能看到年代较为接近现代的作品。它们常常会带有宗教性色彩,并可被分为两种典型的题材,一种表现宫廷和日常生活的场景,一种描绘狩猎时的画面。我们将目光放在狩猎类作品中,不难发现喜特艺术家对于动物的处理,运用了一种触目且精致的刚健手法,就这一点而言,亚述艺术与之较为相似。尤其是对狮子、鹿和公牛的刻画,喜特人的艺术作品着重渲染了它们躯体上的主要关节部位。这样一来,作品整体不仅有浑厚的气魄,还会有现实主义的风格。众所周知,不同的动物在门类、姿势和动作上有不同的特色。这些作品中采用的创作技巧虽然略显古拙,但是却能成功地表达出这些动物各自的特色。在亚述的萨尔恭王朝时,人们借鉴了喜特艺术的风格,并将其加以发展和创新。随着时间的累积,后来出现了科尔萨巴德动物雕刻家们的杰作。喜特艺术中的部分作品既保留了本地的特色,也受到埃及文明和迦勒底艺术的影响,充满了奇幻的色彩。比如,艺术家们常常将野兽的身体和人的头颅组合,或者将野兽的头颅和人的身体组合,创造出幻想中的怪物。尤其是喜特人所创作的狮身人面兽,虽然与埃及文物有所区别,却明显表现出对迦勒底艺术中雕凿技巧的借鉴。在一些奇幻作品中,喜特人也会采用两头动物的形状,设计出较为典型的作品。比如在正常的部位有着一个人的头颅,而在其胸前会有另一个狮子的头颅。在希腊神话中有叫作“齐米拉”的怪物,就与这类作品中的形象相似。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在卡尔开密什的浮雕上注意到士兵的图像。他们的军装设计较为独特,比如在头盔上有一簇羽毛。这种风格逐渐流传,成为后来的亚述和木锡南的士兵们的固定款式。
在真吉尔里地区,研究人员同样发现了喜特文明的遗迹。据波提叶氏所说,这些文物的所属年代似乎是自公元前14世纪开始,一直连贯传承到公元前8世纪。在发掘出的遗迹中,有一些精美的柱础,由两只狮身人面兽结合而形成。对于这些动物的细节,喜特人采用了美索不达米亚式的手法进行处理。同样风格的文物还有守卫门口的狮子像。它们的头部采用了圆雕手法,而躯体采用了浮雕手法。从历史发展不同时期的不同文物中,我们能看出文明间的相互影响。这些喜特艺术中所存在的狮子像,和埃及人所特有的狮身人面的“斯芬克斯”,共同启发了后世人的创作灵感。如萨尔恭王宫门口的狮子像,和牛身人面的“克鲁比姆”塑像,都能看出喜特艺术和埃及文明的痕迹。在真吉尔里地区发掘出的薄浮雕上,同样有许多狩猎的场景,与在卡尔开密什地区发掘的遗迹有类似之处。虽然刻画的技法依然充满古拙的色彩,但是亦有灵动的意趣。除此之外,有些浮雕上刻画着大神铁叔布,他手里拿着雷楔,不怒自威;有些浮雕上则描绘了英武的喜特战士,他们穿着独特的服装,能让人一眼辨认出来。具体而言,如高高的三重冠式样的头饰;弗里吉亚人式的帽子;披拂在脖颈上的发卷;长长的一直垂到腿部的腰绦穗子;鞋头处上翘的尖角。在真吉尔里以北方向的马拉提亚地区,研究人员曾发掘出一幅优美精致的薄浮雕文物,现被收藏在巴黎卢浮宫中。这件薄浮雕刻画了一位君王驾着车猎鹿的景象,是喜特艺术中较为典型的行猎图作品。这件文物的年代约属于公元前1000年,对后世的文化尤其是亚述文明有重要的影响。亚述艺术品中的薄浮雕作品,最常见的题材便是行猎图景。
亚述文明[8]
亚述人的民族成分较为复杂,不仅包括苏美尔人、赛姆族人,还有米坦尼人和其他民族或血统的人。当历史还处在古典时期时,亚述人呈现出的面貌是完全赛姆人式的。这时的亚述人注重军事化训练,比巴比伦的堂兄弟们更加骁勇善战,有着更加强大的体格与爆发力量。在亚述文明的遗迹中,我们能看到一些薄浮雕。它们较为直观地刻画了亚述人的体貌特征:体格粗壮、肌肉发达,鹰钩鼻、粗鼻孔,厚嘴唇,大而有神的眼睛。整体而言,亚述人的外貌具有震慑人心的特点,看起来威风凛凛。这样的体貌与军事化训练结合起来,使得亚述人不畏惧战争与危险,在战场上勇猛杀敌。取得胜利后,他们会大肆庆祝与炫耀,同时残忍地处置战败者。公元前13世纪,亚述人开始以战争的手段扩张,逐渐发展成了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军事国家。
在政权统治体系方面,亚述最早的国王是两个民族大神的祭。。。而这两位民族大神,一个是亚述神,。。国家的“名祖”;一个是金星女神伊什塔尔,象征着战争与丰收。尽管亚述帝国实施的是神祭司制度,却丝毫不像埃及法老一样具有宗教的性质。就其本质而言,这个帝国更多以军事为主,与宗教的神秘色彩互相排斥。在公元前14—13世纪这两百年时间里,亚述人都在与占据巴比伦的加喜特君王们刀锋相向。战火一直绵延到约公元前1115—前1100年,即提革拉—毗色一世在位时,亚述人才取得了第一次胜利。而后经过一个世纪的征战与斗争,亚述帝国的君王逐渐将美索不达米亚各邦和叙利亚收为藩属。那一时期在位的君王主要有两位,即阿述纳吉—帕尔二世(公元前884—前859年)和沙尔马尼色三世(公元前859—前824年)。武力扩张的结果也会引起其他地区人民的反抗,亚述帝国因此遭遇了一段中落时期。当时,相邻的各民族都渐渐脱离了它的掌控与羁绊。但这并没有挫伤亚述人征战的野心,也未曾阻止后任君主的继续扩张。提革拉—毗色三世再次带领亚述士兵征战杀伐,在公元前732年攻克大马士革,又在公元前728年攻克巴比伦。在提革拉—毗色三世之后,萨尔恭王朝的诸位君王继续征服各方。
论及萨尔恭王朝的缔造者,当属萨尔恭二世(公元前746—前724年)。他不仅有亚述人的骁勇善战,还下令建造科尔萨巴德王宫,因此留名于世。公元前722年,萨尔恭二世率兵灭亡以色列王国。随后在公元前714年,他又灭亡了由高加索民族组成的国家乌拉尔图(即阿拉拉特,位于今天的亚美尼亚)。在萨尔恭二世之后,他的子孙也为亚述帝国的发展和扩张做出巨大贡献。如他的儿子西那克里布(又称西拿基立,在位时期为公元前705—前681年),他的孙子伊撒尔—哈顿(公元前681—前669年在位),和伊撒尔—哈顿的儿子阿述巴尼—帕尔(公元前669—前626年)。正是这些君王的功绩一步步累积,将亚述帝国的版图扩张至最大。公元前689年,西那克里布将巴比伦尼亚并入本国的版图。公元前670年,伊撒尔—哈顿率兵征服埃及并成为其宗主国。公元前646年,阿述巴尼—帕尔灭亡了中东地区最后一个独立国家伊拉姆。经过四代君主的努力,在东方世界已经没有可与亚述抗衡的对手。萨尔恭王朝的统治建立在武力震慑的基础上,或多或少有着强势与恐怖的气氛。这一强势国家及其文化影响范围颇为广泛,尤其是对亚述帝国版图内的领土。以尼尼微作为国都,东起卡帕多西亚,西至伊朗,南起阿拉拉特,北至埃及和波斯湾,这一广袤区域都在亚述帝国的统治下。甚至并不附属于亚述帝国的伊朗和小亚细亚,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铁血手腕会为帝王带来广袤的领土和江山,也会为这个民族带来更加严厉的批判和指责。亚述人骁勇善战,惯用严苛手段巩固。。。亚述帝国因冷酷专横而威名远扬,势必无法取得其他民族的认同、理解和同情。相比较之下,在古代的东方世界里,其他民族便亲切和蔼许多。比如腓尼基人和犹太人,会因为这样的对比显得慈悲仁爱。但是正如一枚硬币有两个表面一样,亚述人也存在着人类共有的缺点。总体而言,这个顽强凶猛、筋骨健壮的民族,仿若一头猛兽,有着残忍。。的美感。他们。。着人类动物性中的机巧与热情,用充沛的力量和野蛮性格在历史舞台上大放光彩。虽然亚述帝国的统治方式充满暴虐和严酷的气息,但是却有力推动了文明向前发展的步伐。在古代的东方世界,亚述人凭借自身力量用恐怖手段建立了一个行政体系。就整个大局而言,这是将所有东方民族快速联合起来的最高效途径。因此,亚述人便是那个时代地位最高的种族,堪称贵胄。他们将此前的文明古国都汇聚到一起,完成了为后人所铭记的艰难任务。尽管这场征服绵延几个世纪,造成了许多屠杀抢掠的悲剧,却也将和平的光芒带到了尼罗河至阿拉拉特山的区域内。但是亚述帝国到达顶峰时期后开始逐渐崩溃,萨尔恭王朝未能完成最后的建设。曾经因为武力。。保持的和平,终于被起义的苦难人民所打碎。虽然。。统一的局面随着底层反抗而不断瓦解最后灰飞烟灭,但是萨尔恭王朝所带来的短暂和平,成为各民族共同认同的目标。这种向往和平的思想,为后来阿契美尼德王朝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换言之,亚述人用英勇善战为后世带来的和平思想,其存续时间远远长于亚述帝国的生命。萨尔恭王朝时,那几位杰出君王所创的统一基业并未随着时间流逝而瓦解。后来,这个庞大的统一体臣服在不同的称号和君主之下,历经迦勒底王朝、阿契美尼德王朝、马其顿王朝、萨珊王朝和阿拉伯人王朝。无论朝代如何更替、政局如何变乱,这个中东帝国始终顽强地存续下来,是历史上最恒久的统一体之一。在它的物质与文明发展中,始终有着来自尼尼微和巴比伦的深深烙印。那些痕迹没有随风湮灭,始终隐秘地存在着。
迦勒底—亚述文明的博大精深,是因为它已然包含了几乎全部的阿拉伯—波斯文明的精华。萨尔恭王朝时,在粗暴专制的。。体制影响下,其民众的住处都显得穷奢极欲。亚述人整体有浮夸放纵、凶猛强悍的特点,表现出了东方世界的精神。具体来说,亚述人的君王并不像埃及法老一样被神化,而是实际上的一军首领。就亚述民族的整体发展历程来说,本质上是一支常在战斗中的。。。亚述人的君王一生中,会有一半的时间在马背上、战车上度过。在休战时期,亚述王还会亲自狩猎,去与野牛和狮子斗智斗勇。有些时候,他们还会凭借自身的勇猛与兽类格斗。所以,这位“军团之王、伟大之王、强力之王和亚述土地之王”,常常用手中兵刃残杀野兽或别国的士兵与人民。对于亚述王来说,战争不过是狩猎的更高级形式。在战场上,他们能享受到比普通狩猎更加刺激的乐趣,充分释放身体里的兽性。同时,亚述王会对士兵起表率作用。他们会像所有的小卒一样拿着长枪和弓箭,亲自冲锋陷阵,不惧怕一切危险。面对被擒获的俘虏时,亚述王也毫不吝惜自己尊贵的双手,亲自实施刑罚。有时,他们会把俘虏眼睛刺瞎;有时,他们会将俘虏活活剥皮,并用木桩将其身体穿透。
在战场上,亚述王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领袖,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战斗机器。在和平时,他们则收敛起凶残本性,过着任性放纵的生活。在这样的对比下,我们能看出他们身上明显的东方人的气质。传说中,萨达纳培拉斯纵情于荒淫嬉戏中,热衷于享受的乐趣。亚述王也是一样,他离开战场后就会经年累月地住在深宫内,任性地享受一切君王的权利。大家甚至会怀疑,这样的人是否真的曾经亲自与狮子、野牛格斗过?真的曾经狠狠击败过喜特人和伊拉姆人吗?每当亚述人的重要节日来临,亚述王都会盛装出席。伴随着一片片灿烂夺目的伞盖羽扇,君王穿着如神像般威严高贵地隆重出场。但是,他的装扮又像是后宫的弄臣一般。对此,我们可以展开丰富的联想。如果眼前有一块薄浮雕,上面雕刻着亚述王在这种场合下的样貌,那放荡的嘴唇、刚毅的侧面和炯然有神的目光,与奇装异服搭配起来,颇有趣味。他们还会在脸上精心涂抹脂粉,在须发里敷着香料。他们对于头发的处理也十分仔细,会将其卷为一排排的小髻,垂在胸前和两肩。在具体的穿着打扮方面,他们会头戴白底蓝条纹的冠冕。这种冠冕用毛织材料支撑,看上去像是一个截去尖角的圆锥体。为了避免松动,冠冕常被用布满金色玫瑰花的宽绦勒在额前。君王所穿的长袍是蔚蓝色的,上边装饰着红色的玫瑰花,还在衣角处点缀着四道宝石流苏。这件长袍的设计也较为特别,会让人露出两只臂膀。他们会在腰间束上一条绣花的宽带,并插好象征着力量的匕首。在长袍外,君王常会穿着一件无袖的外衣。为了尽显雍容华贵,外衣的两侧常常敞开,露出上面绣着的艳丽花团。同时,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也被用来装饰外衣。这套豪华奢侈的服装,仅显露出亚述君王奢靡生活的冰山一角。此外,仪式上还会展示许多奇珍异宝。例如,黄金材质的项圈和耳环,以及在剑鞘上装饰着金片和黄金浮雕的短剑等。亚述君王所着这一身珠光宝气的打扮,和在白底蓝条纹的毛织品上的金饰,已然足够华美奢侈。东方世界的太阳下,这位君王的光芒定会令人目眩神迷。在这样的集会上,亚述君王的身边也会围绕着许多精心装扮过的达官显贵。位高权重如元戎或首相,名号尊贵如“塔坦”和年轻的小王公。同样会参与这种庆祝场合的还有亚述士兵们,他们常作为这种场面的背景出现。这些士兵同样曾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跟随主君征伐埃及、阿拉拉特和伊拉姆等地。他们骁勇善战,打过许多次胜仗,身上染遍鲜血,掠夺了大量的金银财宝。离开战场后,士兵们也和国君一样狂欢纵饮,以此庆祝胜利。论及萨尔恭王朝的护卫者,除了亚述士兵,还有科尔萨巴德的人面翼牛“克鲁比姆”。他们组合在一起能显示出凛凛威风,震慑一切敌人。在亚述帝国的士兵中,有一支战斗力很强的骑兵队伍。每一个骑兵都精于骑射,且勇于杀敌。在马背上他们都能轻松自如地行动,用膝盖一夹便可操纵战马的方向,回旋进退毫不费力。当亚述骑兵奔腾在战场上时,以色列人中的先知守夜人都会因此惶恐。这个善战的帝国还拥有重型战兵车,每辆配置三人作为。。的标准。除此之外,亚述帝国的。。中还有大量普通步兵。他们常常手持弓或矛,头戴圆锥形的兜鍪[9],身穿皮质铠甲,腰间束着短裙,下边是紧腿裤和高筒皮靴。在细节方面我们能注意到:兜鍪上会缀着一簇短缨;铠甲上有坚硬的防护层,能保护战士的胸部和两肩;皮靴上会有结着的带子。论及步兵的装备,亚述国常为他们配置大盾牌、弓、短剑和约六英尺长的矛。盾牌一般由枝条编成,上面蒙着金属板。步兵们遵从指令,井然有序地列队前进,就像我们曾在薄浮雕上多次看到的那样。他们的刀刃和长枪仿佛密林一般竖立,还有随风飘扬的旗子猎猎作响,。。着王室的尊贵和子民的信仰。通常,旗帜上描绘有亚述神的形象。他持着弓箭,威风凛凛地坐在由两头雄牛的头所举负的带翼轮子上。
在欢庆胜利的日子,萨尔恭王朝的国君会按照礼仪盛装出席,威仪十足地登上宫殿或庙宇的台阶。在他身后,会跟随着大批武装部队,整个场面极为宏伟壮观。举行欢庆仪式的宫殿和庙宇,大多建在被锻造过的砖块堆砌而成的高台上。在这个人工搭建的“山垄”之上,人的视野能够看到更大的区域。而说到萨尔恭王宫里最为壮观的地方,就是建筑的入门处。看着科尔萨巴德的浮雕图案,我们能展开更仔细的观察。在高大雄伟的宫门左右两边,各有一座巍峨瑰丽的方塔。在方塔之中,有人面翼牛“克鲁比姆”守护着。在传说中,这头怪兽便是亚述之神在人间的化身。人们来到这道门前,会不由自主生出敬畏之心。但只要跨过它,就能进入一个面积广大的方形庭院,一路前行,可以通达内廷。深宫,几乎完全隔绝了外界的流言,如同现代苏丹们的后宫一般,常被人称作“禁城”。在这个寂静沉默的深宫中,高大树木投下清凉的阴影。君王们在享乐之余,也会想起从前那些戎马征战的日子。许多年前,在埃及或波斯湾的炎炎烈日下,在叙利亚的茫茫沙漠中,在伊拉姆的沼泽地里,处处都曾有过刀锋相向的苦战。如果没有顽强的意志和必胜的信念,亚述帝国不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在这深宫的每一处浅浮雕上,在内阁图书馆的每一块刻字泥版上,都记载着君王的赫赫战功和荣耀事迹。他率兵杀伐,他上马狩猎,他奢靡享乐,他纵情自傲,他睚眦必报……这所宫殿的本质就是一所堡垒,尽管外表看上去豪华富丽,但是仍有好战尚武的特点。重重楼阁的建筑,仿佛一首赞歌、一首圣诗,满溢着对亚述各代君王神威的赞扬。
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对神祇的尊崇会支撑起民族的自豪感。在萨尔恭王朝,人们对尼尼微[10]诸神的尊崇,就。。着对本民族的尊崇。这份信仰支撑着每一场战役的胜利,最终累积为一个庞大的帝国。在亚述人看来,本族的神祇胜于埃及、犹太和伊拉姆的诸神,这就。。着本国在世界范围内的霸权。所以在整个帝国中,王宫的地位远不如庙宇。这些庙宇,大多是依据迦勒底神庙的样式建成。它们最为特殊的标识被称为“泽古拉特”,即层层累积的方塔,会随着高度增加而缩小面积。一般而言,方塔的层级最多为七层。在每一层中都会奉祀着一颗星,其颜色各不相同,分别是白色、黑色、黄色、暗红色、朱红色、银色或者金色等。方塔的最高层是金色的,其顶上建有神堂,供奉着本族“名祖神”亚述,或者阿尔比拉的文字护神伊什塔尔。对于萨尔恭王朝的历代君王来说,这里都是至关重要的场所。每次出征或行猎之前,他们都会来到这里举行祈祷仪式。在君王周围,还环绕着巫史和占星家们。在方塔之中供奉的神祇,就如同迦勒底苍空之上的灿烂星辰。他们会集体向亚述诸神祈祷问询,提前对诸多事宜进行占卜。
虽然亚述民族具有勇猛粗暴的个性,但他们同样有着高度发展的文明。迦勒底文明中有各种学科的知识,也有传授知识的学校。亚述人便从中汲取精华,并积极传承给后人。在都城尼尼微,亚述帝国的末代君王阿述巴尼—帕尔设立了一座规模巨大的图书馆。研究人员曾在那里发现了数千方泥版,后都运往了大英博物馆收藏。这所非凡的图书馆蕴含着丰富的宝藏,它保存着整个迦勒底—亚述文明存在期间,约两千四百年里所有的科学和文学知识。关于迦勒底的历史传说,有一部分就是通过这些泥版流传于世的。在这一时期,亚述人所特有的文献大多与诸位国君有关,以铭文的形式为主。一般来说,亚述帝国那令人赞叹不已的武功战绩,是由建功立业者逐日记述的。而且行文的语气,更是充满了骄傲和自豪。在诸多遗迹中,阿述纳吉—帕尔二世的铭文最具有表现力。亚述帝国的诸位国君,大多是残忍可怖的形象。这篇铭文更是将这种形象强化不少,巧妙折射出他们凶蛮残忍、屠戮成性和骄奢淫逸的姿态。我们能从节选的句段中,充分感受到这种威慑人心的力量,它仿佛近在眼前。比如:“两人决斗之时我杀死对方,在建起城门之前建起高高的墙壁,我将敌人的皮活剥下来挂在墙头。有的俘虏被我活埋在石墙之中,其他的俘虏则都被押送至墙边,用木桩将其身体贯穿。我命令部下将许多俘虏当面活活剥皮,并将那皮蒙在墙上。砍下的人头是我的荣耀皇冠,被利刃砍伤的尸体堆积成我的花环。”铭文的末尾,文字中寄托着口述人咆哮一般的激情:“站在敌国的废墟之上,我满心欢喜容光焕发。帝王的震怒在发泄中,得到最大的满足!”
□亚述官员
亚述的艺术
对亚述文明所做的论述,都能在其艺术作品中找到例证。比如,在尼尼微和科尔萨巴德发掘出的薄浮雕,正是不可多得的珍贵史料。它们就像是描写在石刻画壁上的王室行动纪事史,能为研究提供诸多线索。
艺术脱胎于物质发展,并与其保持着相对一致性。所以亚述人在艺术方面,和他们的其他方面大致相同,不仅起源于迦勒底,而且深受喜特文化的影响。或者说,亚述艺术是由迦勒底艺术经过喜特文化的演变而来。这一观点,能够在不同文物的比较中得到证实。我们曾经在前文中提到,在菩伽兹—科伊附近的雅西里—卡雅地区,有发掘出的薄浮雕和其他亚述作品。将它们与在马泰发现的伫立在动物身上陈列的神像相比,便能得出上述结论。那些神像完成于西纳克里布时代,即约公元前705—前681年。那段时期更加接近现代,但作品风格却依然遵循喜特文化作品中的一些题材、结构和整体的风格。具体来说,亚述人惯于运用神话人物或者历史人物的元素,将其设计成两行或一群的形式,用来装饰建筑物的基层表面。这种习惯和风格,正是受到喜特人启发形成的。我们知道喜特人常用巨石作为建筑的地基,方便雕凿浮雕画作。而亚述人不习惯于用石块作为地基,但他们常常在地基的表面贴上一层石块,同样可以制作精美的薄浮雕。尽管两族人的习惯不同,最终表现出的艺术作品却有诸多类似之处。在卡尔开密什地区所发现的遗迹中,那些亚述人所创作的浅浮雕,其题材不仅仅局限于神话和宗教,还开始涉及世俗的、历史的领域。比如,君王们在战争中的威风八面,或是在田猎中的英姿勃发……这些场景,其作品灵感也是来自于喜特人的作品。
□亚述萨尔恭王和大臣
最后,亚述雕刻家们细心观察生活、真诚热爱生活,擅长在其作品中表现出有运动感的氛围。这样的特色,同样是受到了喜特人的影响。虽然加喜特人时代的迦勒底诸位大师们,对亚述的艺术发展也有较大的影响力,但是在这方面略输喜特人一筹。但是我们仔细观察,仍能发现亚述作品和喜特文化的差异之处。总体而言,亚述人的作品更加注重对细节的刻画。而喜特艺术所表现出的整体风格,既包括大刀阔斧般的结构,也有稳重简洁的装饰。一精细,一粗犷,两相对比便是极大的不同。亚述的雕刻匠们紧紧跟随着迦勒底文明后期的作风,竭尽全力将人物的须发和佩戴的装饰都刻画得栩栩如生,最大程度上为其注入了生机和活力。也是因为他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织物的细节处,才会对衣服底下的人体有所忽略。细看亚述人的雕像作品,大多数躯体都只是被衣物遮盖着,没有独特的线条和力量感。而那一部分裸露在外面的肌肉,则会被雕刻匠们悉心雕琢。比如,他们对于手臂的处理会更加强调逼真,有时候会给人一种有力到粗暴的感觉。这样丰富的细节刻画,令我们叹为观止。但是如果没有鲜明的构思,没有雄健的整体表现手法,作品本身就会失去一致性,很难让人长时间地欣赏。实际上亚述人的体格偏向于笨重类型,他们的服饰也有过于堆砌的特点,所以,其雕像作品很难呈现出十分秀丽端庄的效果。可也正因如此,亚述艺术的作品有着力求准确、合乎比例的优点。而雕像所表现出的人物特有的威严,仍是雍容华贵的。我们知道,亚述文化这种尊贵华丽的风格,在很早的时期就已表现出来了。根据史料,最早可以追溯至阿述纳吉—帕尔二世(公元前884—前859年),及其继任者沙尔马尼色三世(公元前859—前824年)当政时期。虽然这两位君王的塑像仍具有古拙风格,对于人物体貌的刻画显得有些肥矮,而且服装是略显僵直的圆筒形状,整体缺乏精致华美的气息,但是那个时期的石碑浮雕作品相对精致,对人物刻画很成功。君王塑像和人物浮雕都有着质朴可喜的风格,可以看到浮雕上衣物织物上的淡雅花纹。同时,在带翼的牛和尼姆鲁德的巨大狮像上,我们能注意到纯熟且热情的雕刻技法。到了萨尔恭王朝时期,动物雕刻家们更是把这门技艺发挥到极致。而那些着重展现历史题材的人物图像,则缺少对于场景的具体刻画,只有少部分暗示性的点缀。而且,在人像上,几乎没有楔形文字的雕刻痕迹。
□亚述的马头部
从公元前722年开始,到公元前705年结束,这段时期统治亚述人的政权是萨尔恭王朝。这时的亚述艺术已经开始出现了现实主义风格,如一些表达战争场面的作品。虽然表现狩猎场面的作品整体还略粗疏,却也有了可以辨别出种类的树木图像。这时的浮雕一改过去低浅的风格,开始变得突凸起来。铭文的刻画位置也改到了人像旁边,不再是从前的人身上面。公元前705—前681年,西纳克里布当政,这时的浮雕作品开始普遍使用风景作为衬托。在对景物的刻画方面,也比之前更加精确细致。棕榈、松柏、藤蔓或者芦苇等草木,都活灵活现、十分生动。这时的雕刻师们对于宫廷或者军营的场景也颇感兴趣,他们用心观察这些场所的每个生活插曲,借着手中的工具把“世态图景”和伟大的历史性的结构结合在一起,又巧妙地表达出来。到了阿述巴尼—帕尔(公元前669—前626年)当政时期,亚述文化中的浅浮雕开始成为充满各式各样形体的真实图画作品。在这些图画中,人物和野兽都有着令人惊叹的动态痕迹。雕刻师们用纯熟的技巧耐心雕凿整体,用高超的水准巧妙处理细节,精准表现出了生活插曲和世态景象。尤其是他们雕刻的风景图,比之从前更加显得可爱。而在人物体型方面,雕刻师普遍加高了身材,不再像从前一样粗矮。此时亚述人的雕刻技巧也到达了巅峰,每一幅图景中都能看到细腻完美的雕刻手法。
□亚述的骑马弓手
□亚述的战车
亚述艺术的演进经历了一个较为漫长的过程,各个时期的典型作品之间存在着细节上的差异。比如在神话动物的题材中,有一只人头牛身还生着双翼的怪物雕像。雕刻师在其正面用了圆雕手法,侧面用了浮雕技巧。在欣赏者的视野中,这雕像仿佛有五条腿一般。这头怪物的身躯仿佛牡牛,但是须发鬃毛却与狮子类似,它的翅膀巨大仿若老鹰。混合着人、牛、狮和鹰的特点,这只神话中的动物蕴含尊贵气质。从它正面望去,能看到神兽戴着宝石王冠的庄严面孔,高贵而典雅。整体而言,这座雕像与希腊奥林匹斯天神像十分类似。人、牛、狮和鹰的元素。。着不同的自然力量,这只怪物集合了这些力量,并且具有十分威严的气概,仿佛天神宙斯一般。其他的动物雕像也有这样的风格,其中有一种是将人的上半身与狮子的身体连接在一起。这种神话中的怪物,长着和人一样的头颅,且容貌看上去与普通人类一般无二。雕刻师进行雕凿时,常将亚述人的头部作为参考的典型范例。我们都知道亚述人好斗尚武,面部大多充满雄壮伟岸的气质。不仅是君王和有发须的战士们会表现出这种气质,面部光洁没有胡须的青年也是如此。在全部的雕像中,我们都能在人物面部发现相同的强悍表情。
与埃及雕像相比,亚述艺术中的雕刻作品在个别型式的区分方面并不明显。对于不同的人物,亚述工匠并不会刻意表现出差异,而是用服饰标识来表示。
亚述艺术中的雕刻作品具有诸多优点,但是在人体的塑造上仍然略输埃及人一筹。究其根本原因,在于亚述人的作品更多地将人体隐藏在服饰之下。而埃及文明中的作品会注重对裸体的刻画,以及对肌肉线条等的塑造。埃及人的作品中表现出的生命活力,正是亚述雕像中所缺乏的。尽管如此,我们仍旧不能忽视亚述人在动物雕刻方面的高超水平。他们注重对生活的观察,对于运动中的动物更是仔细研究。所以在雕刻作品中表现出的熟练技法,完全能够证实这些艺术家的实力。如果将他们称作是古代世界里最伟大的动物雕刻家,也可算是名副其实。论及史诗级场面的雄壮图景,当属西纳克里布和阿述巴尼—帕尔时期表现战争场面的作品。能够称得上是伟大杰作的,应是更具有历史价值的君王出猎图。这些图只有在尼尼微和科尔萨巴德地区,才能被研究人员找到并得以重新面世。
□阿述巴尼—帕尔王出猎(局部)
自古以来,马就是人类的好朋友。它能在狩猎和战争中充当忠实的伙伴,同士兵们出生入死。在亚述艺术发展过程中,它也能启发人们更多的灵感。尼尼微古城中,一些雕刻大师们就对马有着浓烈的兴趣和感情。他们以鉴赏师一般的眼光,用纯熟高超的技法将马匹的整体形象雕刻出来。在现存的薄浮雕上,我们能看到马的美丽线条,以及它身上奢华的防护装备和马具。论及血统与亲缘关系,亚述马是阿拉伯马的近亲,有着优美的头型和富于表情的面孔。然而整体看来,它似乎与另一个较为粗短而肥重的马匹种类有关。我们驻足观赏这些薄浮雕,能看到它们表现了许多雄伟俊逸的马匹。在前进的途中,它们被缰绳勒住停在原地,殷切地望着前方想继续举步。真正能体现雕刻师功底之处在于,那马匹似乎还在全身颤动,有些不耐烦,甚至是激动。
在尼尼微地区,人们还发现了一幅巨大的阿述巴尼—帕尔王出猎的图像。在这幅图像中,亚述人刻画了奔驰的骏马,它们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就连那细节处的肌肉,都显得格外雄壮,十分传神。而屹立在车上的国王,其表情动作中也满是在追逐中狩猎的兴奋。他手挽长弓,将要射出锋利的羽箭。这是一幅十分动感、具有活力和生机的图像,人与马的感情交相呼应。欣赏了此种富有动态的场面后,我们还能将目光转移到静态的马匹图像。在御马厩中,被精心饲养的马匹正在休息。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有一匹马显得略有不同,它正在享受两位马夫的侍奉。其中一位马夫拿着秣桶正在喂它吃草,另一位则拿着刷子洗刷它的身体。当它的肢体被刷子刷过时,肌肉明显舒展开,伸直了身体。
除了对马的雕刻之外,亚述人对其他动物也尽心雕琢,同样运用了令人喜爱的手法来表现它们。比如那幅举世皆知的阿述巴尼—帕尔王猎野驴的浮雕,正是这类作品中的。。。这座浮雕被发掘后,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现在被收藏在大英博物馆中。细看这幅作品,它主要表现了一群野驴因为被国王追逐,而不得不四处逃窜的画面。有的野驴没能躲过锋利的羽箭,被射穿后只能疼得倒在地上打滚。有的野驴被猎犬盯上了,后腿没能逃过被咬,整个身躯也被猎犬拽倒了。其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的野驴,则速速奔逃,希望能躲过这场“浩劫”。有一头小驴体力不够奔跑时有所停顿,它的母亲焦急地回头呼唤。不同的野驴有不同的动作形态,但是都有着优美的线条。整体看来,这幅作品十分动人。与之类似的,还有一幅猎取野山羊的石刻作品。在这幅作品中,我们能看出雕刻师同样熟练的手法,刻画出山羊们遭遇到捕杀时的场景。它们原本正在吃青草,却不得不对意外来临的危险做出瞬间的反应。远处的一只山羊姿态悠闲,转身向空中嗅着味道。同时有几只小羊正在啃食青草,安心地跟在母亲后边。忽然间,锋利的羽箭划破长空,发出了尖厉的声响。这无疑是一种可怕的危险讯号,平素机警的羊群开始迅速散开,各自疾驰逃命。
说起亚述人与动物的交集,必须要提起阿述巴尼—帕尔王的猎犬。它们本身是品种优良的猛犬,经过专业人员的训练后变得更加凶猛,甚至可以与狮子对抗。通常猎犬都会被皮带拴着,紧紧地牵在猎人手中。当它们嗅到空气中猎物的气味时,会在一瞬间变得很兴奋焦躁,急着想要去扑杀猎物。但猎犬的身体被皮带拴住,只能奋力挣扎想要脱离皮带的控制。远远看去,那绳子已然被这股力量拽成一股直线。在阿述巴尼—帕尔王猎野驴的浮雕上,我们也能看到猎犬战斗时的样子。它们会将锋利的爪子插到猎物身上,或是用尽全力地撕咬。远远看去,这种场景隐隐有些可怖。
□阿述巴尼—帕尔王的猎犬(局部1)
对于动物形象的塑造,亚述人有细致观察的态度和精妙纯熟的技巧。他们的此类作品,成就最高的当属狮子雕像。雕刻家们会耐心认真地观察活体狮子,然后一笔一画将它的形象刻下来。如此无懈可击的制作过程,定会产生无与伦比的精妙作品。相比之下,希腊人的同类作品也会逊色不少。从作品的细腻程度来看,希腊图画中的狮子仿佛还停留在稚嫩的想象阶段。亚述人的勇猛性格不仅体现在战场上,还体现在平日里的生活中。他们不仅时常狩猎,还将狮子带入宫中驯养。在幽静寂寥的深宫中,此等野兽也可成为一道奇景。在阿述巴尼—帕尔王时期的诸多浮雕作品中,有许多图画的主题正是狮子。比如,其中一幅刻画了一对狮子在御园中的景象。深宫的御园中遍植树木,棕榈树和藤萝随处可见。这对狮子便优哉游哉地在丛林中游荡着,一幅闲适安宁的景象。雄狮神态威猛,静静地站在绿荫丛中。而母狮子则懒洋洋地卧在地上,把头搁到伸出的前爪上边。还有一幅浮雕作品,则刻画了一头被捉住的狮子。它被人从栏中放出参与角斗,带着惊愕恐惧的神情向斗兽场里冲去。我们仿佛能从图像中听到,它那阵阵嘶吼与咆哮声。同样被收藏在大英博物馆中的,还有一幅表现负伤母狮神态的雕像作品。这只狮子遭到了捕杀,它的后半身中箭已然不能动弹。瘫倒在地的狮子仍奋力挣扎,想要离开死神的魔爪,却于事无补。但它高傲倔强的灵魂绝不会轻易屈服,转头面对敌人发出愤怒的嘶吼。另一幅作品表现的主题是,阿述巴尼—帕尔王只身与狮子搏斗的场景。在图画旁边,有铭文记述这一。。发生发展的过程。具体内容如下:“我,阿述巴尼—帕尔,亚述的统治者,万国之王,今振奋威严孤身徒步入沙漠中,并向一头巨狮进击。承蒙亚述神与战神伊什塔尔两位大神的庇佑,我顺利抓住它的耳朵,亲手将矛扎入它的身体。”除了表现不同场景的狮子外,亚述的雕刻家们还注重用不同的技巧和手法来完善作品。比如,在科尔萨巴德地区被发掘出的青铜狮子像,便是采用了圆雕手法。这幅作品刻画了一只俯卧着的狮子,它张口吼叫威势尽显。其细节处的健壮肌肉、侧斜的后肢和可怕的尖牙,处处都具有威慑力量。雕刻家甚至还表现出了狮子张嘴时,在口鼻间露出的皱纹。
□阿述巴尼—帕尔王的猎犬(局部2)
亚述人创作出如此精美绝伦的作品,对后人影响十分深远。尤其是他们对于狮子和野牛的处理手法,给予阿契美尼德王朝的波斯雕刻家们极深的感悟。除此之外,波斯艺术中的诸多作品,包括萨珊王朝的艺术在内,都继承了亚述艺术中纹章的元素。我们曾看到半狮半人的图案大量存在于亚述装饰品中,如在阿述巴尼—帕尔王的外衣上。后来,这种异兽图也出现在萨珊王朝的纺织品上。在塔夸—夷·布斯坦石洞中,人们发掘出了喀斯鲁二世乘马的雕像文物。他的长袍上,也有半龙半孔雀的异兽纹饰。还有一些流行于后世的特殊图像纹饰,比如带着双翼的牛,那秀丽的形态有着俊逸如奔马的气质。这些图纹都是成对出现的,两头带着双翼的牛同样分立在长生树的两侧。它们完全对称,且面对面用后足支撑身体,像人一样直立着。此外还有鹰或类似于鹰的动物站在其他动物头顶上的图案。这种奇异的风格可以追溯至苏美尔—阿卡德时期,那时的圆筒形印章上常有这样的装饰主题。随着时间流逝,这种风格被亚述人借鉴吸收,后又传播给波斯和“大伊朗”。文明之间的互相影响,在此例中可见一斑。我们还能注意到亚述文明对阿拉罗地安人的渗透和影响,仿佛播下。。一般,只待时间令它成熟结果。换言之,住在阿拉拉特和高加索一带的阿拉罗地安人,在文化方面受到了亚述艺术的诸多启发。这种影响力还在不断弥散发展,甚至传播到了伊朗、外高加索、南俄罗斯和阿尔泰各民族之中。
亚述文明仿佛一个馥郁芬芳的花园,有着许多美妙的风景。观赏完亚述人的雕刻之后,我们将目光转到他们的绘画方面。虽然我们对于亚述绘画知之甚少,但是能够从一些文物中了解它的特点和风格。1929年,在叙利亚境内杰兹列地区的帖尔—阿玛尔(也就是过去的提尔—巴尔希布),图罗—但真氏发现了一座亚述宫殿。这座古朴恢宏的宫殿中,有一幅巨大的壁画,挂在距离地面约六英尺的地方。经过学者们的考察,推断其年代大概属于提格拉—毗色三世(公元前746—前727年)时代。整体看来,这幅绘画与当时的亚述雕刻作品有着类似的题材,如战争、狩猎、屠杀敌人、宫廷觐见等场面,所描绘的场景中的人物也类似。比如,图画中乘马奔驰的骑士,会被雕刻师刻画出勇武雄壮的气势,蕴含亚述帝国的光彩。亚述绘画中所用到的处理方法,大多与薄浮雕中的技法类似。比如在不同的颜色之间,亚述人会用深色的线勾勒以示界限。通常,他们在绘画中会采用红色、白色和蓝色。其中,红色是一种棕红,蓝色则像是在毡毯上看到的那种颜色。一直到了萨尔恭王朝时,亚述绘画中才开始出现黄色和绿色。
[1]闪族(赛姆族):又称闪米特人,闪族人或闪姆人,是源自阿拉伯半岛和叙利亚沙漠的游牧民族。闪米特人的概念来自古希伯来人在圣经中对各种族由来的记载,阿拉伯人、犹太人及叙利亚人都是闪米特人,诺亚之子闪为其共同的祖先。现生活在西亚、北非的大部分居民就是阿拉伯化的古代闪米特人的后裔。闪米特是西亚民族语言、文化的一个分支。闪米特这一语族的定义十分明确,凡文化与语言上跟他们接近的种族即被认为是闪的子孙。古代的阿卡德语所分化出的两种语言——亚述语和巴比伦语,以及现代的阿拉伯语、阿姆哈拉语、亚拉姆语、希伯来语和马耳他语都是闪米特语的分支,数千万人把它们当作第二语言来学习,其数目远远高于当代的闪米特语母语使用者,世上几种最伟大的宗教典籍,都使用某几种闪米特语分支,如伊斯兰教(阿拉伯语)、犹太教(希伯来语和阿拉米语)与基督教新教(阿拉米语和吉兹语)的经典。
[2]吉尔伽美什:苏美尔时期都市国家乌鲁克的第5任国王,他曾是作恶多端、自以为能天下无敌的暴君。他身上具有“三分之二为神,三分之一为人”的神性,后来,被天神创造出的一个半人半兽的勇士恩奇都所改变,一起去为人类造福,成了人们爱戴的英雄。他流传下来的众多冒险经历和传奇故事,被用楔形文字分别记述在12块泥版上,成为苏美尔人歌颂赞美他们心中伟大英雄的史诗《吉尔伽美什史诗》,也是人类历史上目前已知最古老的史诗。
[3]萨尔恭王时代:萨尔恭王朝(公元前722—前609年),是亚述帝国的第6个奴隶制王朝,也是最后的、最强大的一个王朝,以建立者的名字而得名,萨尔恭并不是名字,它的意思是“合法的国王”。在历史上一共有3个国王叫萨尔恭。他们之间无血缘关系。一个是亚述帝国阿卡德王国的开创者萨尔恭;一个是亚述国王萨尔恭一世;另一个是亚述帝国的杰出君主萨尔恭二世。他们创立了以闪族为主的阿卡德王国,并统一了这一地区大部分的城邦,使经济迅速获得发展。阿卡德王国成为了当时世界上最富强的国家,亚述帝国变为了地跨亚、非两洲的奴隶制大帝国。
[4]萨珊王朝:萨珊王朝,亦称为萨桑王朝,属于第二波斯帝国。萨珊王朝的开国君主阿尔达希尔一世灭亡了帕提亚帝国,并以其祖父萨珊的名字建立了王朝,在当地被称为埃兰沙赫尔或埃兰,中古波斯语意为雅利安帝国。萨珊王朝是前伊斯兰时期最后一个波斯帝国,亦是波斯自阿契美尼德帝国之后的首次统一的王朝。阿尔达希尔一世被奉为“万王之王”。人们被分出“种姓”,高种姓的贵族武士与拜火教祭司统领这个国家。它取代了当时西亚及欧洲两大势力之一的安息帝国与罗马帝国,存在超过了400年。萨珊王朝统治时期,其领土面积达数百万平方公里,人口超过两千万,是西亚最强盛的帝国。萨珊王朝时期,古波斯文化发展至巅峰状态,影响力遍及欧亚非三大洲,对这些国家和地区中世纪艺术的成形起着显著的作用。
[5]巴比伦文明:古巴比伦文明是两河流域(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文明重要的组成部分,古巴比伦王国是美索不达米亚南部的奴隶制城邦,大致在今天的伊拉克共和国版图内。亚摩利人灭掉苏美尔人的乌尔第三王朝,建立了以巴比伦城为首都的巴比伦王国。这里很早就有成形的文字和泥版文书,是世界上图书馆目录、史诗、成文法典、院制议会、宇宙进化论和宇宙论、神话、药典、农人历书、车轮、伦理标准、格言和谚语等文明创造最早出现的地方。古巴比伦文明分为古巴比伦王国和新巴比伦王国两个时期,第6代国王汉谟拉比即位,征服了苏美尔人和阿卡德人,统一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奴隶制国家,史称古巴比伦王国。古巴比伦王国在国王汉谟拉比的统治下,曾经繁荣一时,汉谟拉比死后,帝国就瓦解了。先后受到赫人和加喜特人的入侵,后被亚述帝国吞并。亚述又为迦勒底人所灭,迦勒底人在巴比伦建立了新巴比伦王国。新巴比伦王国最后为波斯人所灭。在尼布甲尼撒二世统治时,国势达到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顶峰,国力强盛。新巴比伦王国国王尼布甲尼撒二世曾以兴建宏伟的城市和宫殿建筑闻名于世,建造了包括被誉为古代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巴比伦“空中花园”在内的许多宏伟建筑。两河流域因此被称为是人类文明的摇篮之一。
[6]汉谟拉比:古巴比伦王国的第6任国王(亚摩利人)。他在位期间,经过多年征伐,完成了两河流域的统一。从而使古巴比伦第一王朝在他的统治下达到了全盛。他主张君权神授,建立了。。。。的奴隶制国家。他还制定颁布了世界历史上第一部较完备地保存下来的成文法典《汉谟拉比法典》。
[7]喜特文明:喜特人又被译为加喜特人、凯喜特人、克喜特人、喀西特人。他们原居于札格罗斯山脉中部,为伊朗本地雅利安人的一支,公元前16世纪初占据巴比伦。他们所建立的加喜特王朝又称为加喜特巴比伦、巴比伦第三王朝。加喜特人在入主两河流域后,全面接受了两河流域固有的文化、宗教和阿卡德语言文字,迅速赛姆化。加喜特人的统治恢复了两河流域的秩序、和平与统一,特别是在其中后期,社会经济得到发展,与埃及新王国、赫梯帝国、亚述为共同并立的大国。当时巴比伦、尼普尔、西巴尔等城市的经济相当繁荣。他们在两河流域推广用于牵引的马和战车,并在建筑物上以砖刻浮雕代替石雕。这一风格被后来的新巴比伦王国和阿契美尼德王朝所继承。
[8]亚述文明:最早生活在西亚两河流域北部(今伊拉克的摩苏尔地区)的居民胡里人,与后来迁移至此的闪族人,在约公元前3000年时融合形成了亚述人。亚述人在西亚拥有近4000年的悠久历史。经历了古亚述、中亚述和帝国三个时期。亚述帝国是世界史上第一个“军事帝国”,历代诸王都在不间隙的征战杀伐中度过。由于进入铁器时代,铁被广泛使用,亚述军拥有一支。。了当时世界最高水准的。。,先后征服了小亚细亚东部、叙利亚、腓尼基、巴勒斯坦、巴比伦尼亚和埃及等地,成为了一个地跨亚、非两洲的奴隶制大帝国。它所向披靡,所到之处无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其令人发指的暴行和残酷刑法,令周边弱小的国家在几个世纪里都胆战心寒,甚至在《圣经》里都记录下他们的暴行。但战争也带来巨额财富,促进亚述帝国经济文化的发展。亚述地处古代西亚各国主要商路之上,境内农业发达,盛产各种金属。在亚述帝国的几个都城中,曾建有大量金碧辉煌的宫殿。亚述浮雕在艺术上博采西亚各国之长,是人类艺术史上无与伦比的经典,常被用来颂扬诸国王的伟大功绩。亚述帝国还设立了对世界文明做出重大贡献的泥版图书馆。该图书馆收集了当时全世界各地亚述人所知的所有书籍,藏有无数楔形文字的泥版,内容包括语言、历史、文学、宗教、医学及天文等各方面的知识。公元前7世纪中叶后,由于统治集团内讧和被征服地区人民反抗亚述,帝国国势渐衰,公元前612年,被新巴比伦和米底联军灭亡。
[9]兜鍪(móu):古代战士作战用的头盔。
[10]尼尼微:最早见于圣经的西亚古代名城,位于现在伊拉克北部的尼尼微省,底格里斯河的东岸,与今天的摩苏尔城隔河相望,最早由古代胡里特人建立,后成为亚述帝国的都城,被誉为“上帝面前最伟大的城市”。
用户评论
哇哦!这个新游戏讲述的是亚述文明的历史,听起来就很有深度和文化内容。我对古代文明超感兴趣的,这会是个好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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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述文明啊,那可是历史上很神秘的帝国之一呢。在游戏里探索它的故事应该挺吸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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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对中东的历史好奇,特别是古亚述那段历史。看来这个游戏能让我一饱眼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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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款史实结合策略的游戏吧?能够深入了解古代亚述文明的同时还能体验一下帝国的建设与战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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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文明"之外还玩过这样的游戏?挺有意思的,期待它能带我了解不一样的文化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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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游戏听起来像是融合了历史元素的角色扮演类游戏。玩家是否可以扮演亚述时期的某个角色来亲身经历那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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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里面包含了真实的亚述历史。。和人物故事,那应该很有吸引力,毕竟我对这些内容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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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四大文明"?这让我想起那些著名的古文明如埃及、罗马还有。。。这个新游戏又有什么新的发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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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是个文化深度很深的游戏吧,对于喜欢历史和战略的玩家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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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述文明的游戏听起来好不一般!希望能有更多关于它独特制度和社会生活的细节描述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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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这个游戏会不会把亚述的文化、艺术和日常都还原出来。毕竟了解一个文明不能只是了解历史。。,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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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四"这个词暗示了游戏内容的丰富性,我真的很想知道会有哪些具体的内容是关于亚述文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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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标题就感觉游戏里的场景一定很壮观,想象一下游戏中重现古亚述的宫殿和战场会是多么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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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款游戏是不是结合了大量的考古资料来构建剧情?这对于想要了解真实历史的人来说是好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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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东方"这个词一下子就把我吸引了。对这个地区的历史一直好奇不已,在游戏中探索亚述应该是很有启发性的一次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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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这款新作能像一个窗口一样,让我看到亚述文明不同于其他四大文明的独特之处和历史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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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游戏里能加入一些像城市规划、战阵策略等内容,那就太完美了!同时还能深入了解亚述的军事体制和社会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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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四大文明”?听起来这个标签会很吸引人去探索那些相对鲜为人知的历史。。和文化。好奇感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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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游戏将关注的重心放在除"四巨头之外的文明上,这是对传统观念的很好挑战并带来了新鲜的视角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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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款游戏的介绍让我想起了之前看过的关于亚述历史的书籍。它能够以游戏形式重现那些故事吗?我真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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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四大"这个提法很有趣,可以预见游戏中会有很多未见之物和新鲜元素。这肯定会让玩家的体验更加独特和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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